顾见春哭笑不得,望向一旁那跟着停下的少女。只见对方面色沉静,像是有些疑惑,微微偏头,等待他的解释。
“夜来姑娘,这孩子病昏了头,你莫要与他计较。”
夜来颔首道:“好说。”
苏决明闻言,暗自伸手,方想在他臂上猛掐一通,却发觉对方臂膊紧实——
他根本拧不动。
顾见春这才知道,对方是在佯装昏睡,遂苦笑道:
“这孩子先前带着病,如今额头又热起来。山里寒气重,想必是寒症复发了。”
夜来了然点头:“如此,那便快些走吧。”
两人却也不再多言,径自向住处行去。
......
东风客栈。
印着四个烫金大字的牌匾已在眼前,隐约还能听见那老板娘的吆喝声。顾见春苦笑,仅仅数月不见,却觉得一别经年。客栈平平无奇,也没有档次之分。只记得当初在此落脚,临到付钱的时候,两人看着老板娘懒懒伸出手指,比了个“八”。
其时苏决明惊道:“八十文?这么贵?”
旁边客人听到动静,纷纷朝这边看来。
老板娘闻言恼道:“这位小兄弟是来说笑的吧?住店八文,管吃十五文。小店小本营生,不住就走,莫要坏了我的生意!”
顾见春连忙上前,笑着给她赔不是:“真对不住。我这兄弟出门少,不太会说话。您别同他计较。”
还记得他好一通美言,把老板娘听得心花怒放,这才许他二人落脚。此时故地重游,心境却沉重不已。
只住三日,但愿莫要再牵连旁人了......
他思绪回转,停下步伐。夜来亦步亦趋,极其乖觉地停了下来。
“夜来姑娘,前面是楼梯,小心了。”
“嗯。”夜来应了一声,脚步轻盈,一步不错。
就连顾见春看了,都要怀疑她这双眼究竟好了没好。
“哟,几位客官里面请——”
客栈小厮连忙迎上来,将他几人引至大堂。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那老板娘倒是很热心,再见到顾见春这出手阔绰的贵客,连忙迎上来询问。
“住店。”顾见春言简意赅道。
一行人多了一位姑娘,这老板娘不免打眼看了看。这姑娘从头到脚皆裹得严实,唯独那牵着剑鞘的手白净细嫩。虽没戴首饰,却也不像伺候人的。
“是一间还是......”她那美眸一转,又看这一男一女行事守矩,不似寻常夫妻,遂心中有了计较。
“两间。”未曾犹豫,顾见春将钱袋推了过去。
“好说,好说。”老板娘见到这么些钱,顿时笑容满面,直盯着桌上的钱袋挪不开眼。
“姑奶奶,只剩一间了......”一旁小厮却苦着脸,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
“哎唷——”老板娘一拍脑门,这才想起前日里来了些个外地人,将她这客栈空房都包了下来。今日好容易走了一屋,这才空出一间。
她连忙赔笑道:“几位,不好意思啊......若是不介意,可以挤——”
“不介意。”夜来飞速答道。
如此甚好,正遂了她的意。
顾见春侧颈看她,无奈,只得应下。
这位南宫小姐,行事作风却不似寻常女子。也罢,他正大光明,心中磊落,也没什么好忧心的。
“客官,这是小店最好的客房了。不知几位可有什么忌口?”
小厮笑眼弯弯,甚是讨喜。
顾见春说道:“没什么,清淡些便好。”
小厮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夜来:
“不知这位姑娘有什么忌口?”
姑娘?顾见春一怔——来的路上惯听旁人将他二人以夫妇待之。如今蓦然称其“姑娘”,倒是有些奇怪。
“清粥小菜。”夜来面色如常,低声开口道。
小厮愣了愣,回道:“两位可是要吃肉?”
“不必,粗茶淡饭足矣。”顾见春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夜来却抢先说道,“我们平素喜静,若无要事,不必敲门。”
小厮依言应下,临走前又问道:“几位客官,小店的槐花饼也算双溪一绝。几位客官可有意尝尝?”
顾见春像是想起什么,笑道:“既是一绝,那自然是要尝尝。”
“好咧。”小厮小跑着走了下去。
夜来蹙了蹙眉,像是十分不喜。他将夜来引到屋中坐下,歉然道:
“劳烦姑娘如此辛苦,若是不介意,在下可为姑娘守夜。”
“有劳。”夜来也不推辞,兀自轻笑道,“此处不简单,有劳顾少侠留个心。”
顾见春想起方才对方答那小厮的话,若有所悟。
“夜来姑娘何意?”
“呵呵......”夜来点点头,低声说道,“这是个黑店,专做杀人越货的买卖。”
“竟有此事?”
顾见春心中一惊。
“玩笑而已。”夜来换了个姿势,将手撑在腮边,有些顽劣地笑道。
顾见春登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么,顾少侠如此紧张,想来是身上有什么值钱的物事了。”
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道。
顾见春顿了顿身子,无奈道:“夜来姑娘聪慧,只是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在下有所隐瞒,也是不愿夜来姑娘牵连进来。”
夜来了然点头道:“确是如此。只不过,如今夜来已与两位少侠同行,即便是不知道,也当知道。”
若说值钱的宝贝,可不就是那盒子么?
顾见春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只得说道:“也好,那便与少庄主慢慢说明。”
“此事,还要从一把剑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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