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三思断喝一声,提起长剑,与他长剑相搏的乃是——
叶染衣?
夜来惊了惊。
两柄宝剑相击,荡开一阵阵的剑气。莫三思话音方落,那叶染衣竟然如同发了狂一般不管不顾地向他砍来。莫三思手腕一震,将他的剑格在身前,心中却暗自掂量——原来这小子上次也未尽全力。
顾见春目光一转,只见素衣少女倚在一棵枯树旁,了无声息。
“赵青木!”
“赵姑娘!”
两人异口同声,而那少女却并无回应。
他惊骇莫名,连忙赶到她身旁,伸手探她鼻息。
须臾,他松了一口气。
万幸——
只是昏过去了……
“她没事。”紫衣少女随后身至,顾见春将赵青木抱了起来,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安心。
“你手怎么了?”对方却垂眸,目光落在他那腕骨之上,淡声问道。
他苦笑一声,看来还是瞒不住。他抬了抬胳膊,欲要将少女抱得牢靠些,那手腕却绵软无力地垂下。
“先前的伤还未曾痊愈。”
“你昨夜分明已经用剑。”夜来蹙了蹙眉。
“是……浮生若梦。”他点了点头,见到对方目光有疑,他只得解释道:“是沧浪诀的功法所致,能撑一时,现在算是伤上加伤。”
“怪不得。”看他握剑却不出招,还如此大方地将青山剑给自己用,原来是他手伤未愈。
不过……她仔细想了想,又觉出些不对来。
“飞叶寻花,你是如何使的?”
他面上少见地有些赧然,顿了顿,说道:“用脚亦可。”
“只是失了些准度。”
“……”
这下轮到少女哑然了,她沉默须臾,竟点头道:“你说得有理,不过还须练练。”
方才若不是她侧了侧颈,这一剑就不偏不倚地正中她眉心。
顾见春苦笑,她倒是与自己讨教起剑技来了,一如往昔。
“你们两个啰啰嗦嗦地做什么?!”莫三思递出一剑,对方不依不饶,杀红了眼,细看之下,那苍白如纸的皮肤下竟像是有什么虫群在蠕动,他目光凌厉,大喝一声,一道道红光如同波涛震荡开来,周围树木纷纷倒落。
“躲。”少女言简意赅,冲着对方点点头,两人足尖点落,跃至半空。不消片刻,这附近半数的树木皆被两人摧折干净。只是这两人激战正酣,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
夜来落在枝头,挑了挑眉。
这回,她可算把两人的交手看了个分明。他二人皆是剑术高手,又好用快剑,须臾之间已经对上数百招。莫三思见招拆招,不愿与他纠缠。
然而这叶染衣,似乎不太对劲。
“他这是怎么了?”顾见春站定,如今地上已经纷乱一片,只有远处树梢才能勉强立足。他运功过掌,缓缓为怀中的少女渡了些内力。此时可算喘了一口气,他抬眸看着远处那两人,打得天昏地暗,倒是有些不解。
“不知。”夜来摇了摇头,双眼却紧紧盯着两人那炫目的剑光。叶家剑法向来以速度取胜,迅捷如风,流风回雪,飘逸灵动。而莫三思的剑同样迅疾致命,一剑贯心。两人交手,原是这叶染衣不知怎的,竟要与对方拼命。一个步步杀招,一个以守为攻。莫三思又一心想要制服他,一时之间也不占上风。
她没见过如此对战,一时之间,也有些心驰神往。
“叶染衣的剑虽然凌厉,但是空有剑招,毫无章法。”半晌,她斟酌着说道,“莫三思不愿出手伤他,倒是落了下风。”
顾见春侧首看着少女,并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渴慕。在山上时,她向来极爱钻研剑技,也乐得与人过招,磨砺自身剑法。
师父说她是剑术奇才,是没说错。
只是她如今却再没用过栖梧山的功夫。
“他们是有什么恩怨么?”
恩怨?
少女清冷一笑,倒是有,也可以没有。
“再大的恩怨,还能大过利益?”
于是她回答道:“谁知道呢。想来是莫三思做了什么事,惹他不快吧?”
“哈哈哈哈哈——”这莫三思耳力极好,此时听到两人在一旁谈论,他竟也有闲心来插一句话:“小姑娘,桃花寨一别,功力又长进不少啊!”
这算是与她打过招呼。
她颔首:“前辈真是忙里偷闲,可要仔细剑下。”
她怕莫三思一个不留神,真将那叶染衣杀了。
“哈哈哈!”莫三思不屑地笑了笑,“就这小子?”话音未落,他接下对方数十剑,只是这叶染衣看似杀招紧逼,实则已经中气不足,剑势萎顿,是强弩之末。
莫三思抽剑,回身一挑,“叮——”地一声,对方手中的剑竟然脱手飞出。
他松了口气,连防身的武器都没了,这回总该消停了吧?
谁知对方赤红着双眼,化掌为刃,就要挥掌而来。
他连忙急退,大惊失色:“我说你是疯了不成?!”
对方并不答话,口中只剩“嚇嚇”怪音,这下倒是叫那远处的两人也听了个分明。
“叶家这功夫……有点邪门啊…”莫三思皱了皱眉,看着对方面部扭曲,已经快没了人样,他不禁有些恶寒。
啼血剑固然嗜血妨主,可他也时常追根溯源,端守本心,才不至于让血气入了头脑,彻底沦为杀人狂魔。这叶家分明是昔日的名门正派,为何这小子的功夫这么……
邪祟。
此时在场的三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这个词。
“前辈,他好像……对你的剑很感兴趣。”
夜来忽然怔了怔,了悟道。
“什么……”莫三思还不及回话,对方睁着血红的眼睛,一掌挥向他的啼血剑,他长剑一抖,堪堪将其震开,哪知这叶染衣竟不依不饶,又挥来几掌,他掌风杂乱无章,只有功力凝聚,若是真撞上啼血剑,恐怕先伤着的还是他自个儿。
饶是如此,那双掌还是盘龙卧虎,势要将那啼血剑夺来。
“还真是……”莫三思也看出些门道,于是“噌”地一声,将赤色长剑利落一收,只以剑鞘相对,这下轮到他目瞪口呆了——
只见方才还要与他殊死相搏的男人,顷刻间竟定在了原地,像是失魂一般,面色凝滞,神色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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