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发了水灾?”
“大人明鉴,是发了水灾,金陵城以北,安宁县的新北大堤破口,洪水涌进来,淹了江南江北九个县,惨不忍睹。”
谷大脸色一白,洪水不是说说而已,金陵城外庄子里的百姓,死的就不少,更别说洪水当头的安宁,上虞,淳阳等县城了,怕是尸横遍野,
“什么。怎会如此,”
二人大惊失色,江南乃是朝廷粮仓,竟有如此大灾,堤坝难道是纸糊的,徐长文脸色阴沉,继续问道;
“江南堤坝,乃是年年修复,如何会一朝破口,难道是有人贪污堤坝修建银子不成?”
“大人,万不能这样说,银子贪没贪,小人不知道,但是这堤坝破口,可不是水冲的,而是人为挖出来的,还有府军校尉带兵亲眼所见,实乃是天灾人祸,整个金陵城都传遍了,”
谷大也是一脸哀荣,好不容攒钱想买几处上好田亩,如今这样子,存的银子只能保命用了,城中的粮价都已经涨了三倍,娘的。
“那你可知道,谁把大堤挖开的缺口?”
徐长文瞪大眼睛质问,谁敢冒天下大不韪,做下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谷大犹豫间,就脱口而出,
“挖开新北大堤者,乃是知府衙门的捕快和巡捕,李三和冯四,他们原本是水匪,被马通判诏安,也算是马大人心腹了,”
谷大满心怨念,就是这些人的到来,才把原本衙门老差役,挤走不少,让整个衙门混饭吃的人,记恨着,他们做的事,都被盯得死死的,
或许,
新来的两位大人可以解决,能以秀才身份入职江南的,从未有的事,这就是父亲私下交代的,把衙门的事,透露给二人,至于最后如何,看天意了。
徐长文满眼惊骇,这是奉了谁的命令,毁堤淹田,百姓就会以为是朝廷做下的,目的就是改田为桑,那些人,简直是把朝廷和陛下架在火上烤啊,
二人眼神有些惊惧,相互对视一眼,皆是有了心思,徐东问道;
“江南出了那么大的事,布政使庄大人,还有巡阅使景大人如何处置的?”
“呃,这个小的倒是不知晓,不过景大人今个一早,就到了衙门,知府大人们都在,就连制造局的沈大人都来了,好像在议事。”
谷大摸了摸脑袋,大人们的事,他也想不明白,但是看到知府衙门里的大人们,每一个脸色阴沉沉的,就知道出了大事,至于再深一层,也不是他一个捕快能知道的,
“好,既然是议事,那我等就去议一议,快点,”
“是,大人,驾!驾!”
所谓快马加鞭,充当车夫的谷大,马鞭挥舞着,车架就快了几分,并且他们已经进了金陵城内,但街上百姓寥寥无几,路过一个米铺的时候,门口百姓围的水泄不通,都在往里挤着买米不说,哭喊吵闹声不绝于耳,竟然是一片衰败之象,难以置信。
二人脸色沉重,如此重要的事,查看清楚之后,立刻上折子递给恩师,这个念头同时在二人心底响起。
随着马车的疾驰,
知府衙门却在眼前,二人整理下衣服,准备进去,但在门口,徐东突然停下,说道;
“长文兄,你我二人初次来此,是不是要仪容整洁,把官服换上?”
“徐兄,咱们是初来乍到,还未递交文书,不算为官,但是,徐兄可以一换,而我依然是这身衣物,我倒是想看看,朝廷的官员,怎么把江南繁荣之地,弄成这样,”
徐长文脸色清冷,内含怒气,堂堂朝廷官员,碌碌无为不说,毁堤淹田的事,竟然也能玩忽职守,罪在当诛,
“这,长文兄三思,可暗地里上折子,侯府在江南还留有后手,勿要冲动。”
徐东怕徐长文出事,先劝慰一番,拿出官服官帽,就在马车内换了衣裳,身边的徐长文,只是打理了一下儒服,并未动,反而把包裹背在身上系好,见如此,徐东只能叹口气,换好了官靴,二人这才下了马车,进了衙门后堂。
后堂内,
众位大人的脸色依旧难看,沈万和的一番话,说了好似没说,城中只有这些粮食,运到外面赈灾,城中百姓就没了粮食,但不去赈灾,衙门的粮食撑不过十天,这样一来,千难万难,都在他们这些当官的身上,另外最隐晦的,就是毁堤淹田的事,无人敢提。
“报,各位大人,京城来的两位知县大人,已经到了后堂,吏部的调令文书,还有官令,小的都验过了,是真的。”
堂下,
前院的衙役匆匆赶来汇报,
这一嗓子,让屋内的气氛为之一松,景存亮抬眼瞧了一下贾雨村,县衙任命受理,都是衙门知府的事,这二人来的正是时候,贾雨村心头一动,京城来的县令,会是谁呢,一直也没有风声传来,即刻吩咐道;
“快,把人请进来,”
“是,大人。”
衙役匆匆离去,
到了外面,对着徐长文二人说道;
“两位知县大人,知府大人有请。”
“嗯,多谢。”
道了声谢字,徐长文率先迈步走了进去,衙门后院不大,但是后堂的屋子,却不小,进了外门,再过一个中门,才能入了内堂屋中,
隔着一扇内门外,二人站定,看着一屋子官员尽在此,知府,通判,同知,主事,另外有一位将领坐在末端,还有一些不认识官员,看来,还真的在议事,
二人心中凌然,躬身施礼,拜道;
“下官京城徐长文,徐东,见过诸位大人。”
贾雨村早就把目光盯着外面二人打量,甚为年轻,皆是一表人才,不过一个人穿着官服,一个人穿着儒服,是何道理,
“免礼,你们二人从京城而来,不知是哪年的进士?”
徐东有些愕然,不知如何回答,他哪里是进士,徐长文则是把放下的手,又举了起来,抱拳道;
“回大人,下官二人不是进士,乃是今岁恩科乡试甲榜前三,皇恩浩荡,特赐封官身,才得以委任官职来此。”
此话一处,满屋子官员哗然,皆不可信,过了乡试的,不过是区区秀才,就算是过了会试,也不过是举人,只有殿试之后,三甲进士,才可委任放官,如今两个秀才,竟然赐予官身,并且委任江南七品知县,整个大武朝至今,从没有的先例,不说那些惊讶的,在座的官员,嫉妒者不在少数,
有些主事官员,还有衙门的九品堂官,还以为二人是说的玩笑话,
“怎么可能呢,秀才那里算什么官,江南的七品知县,那可是正七品官身啊。”
“是啊,如此年轻的官员,那等几年过后,五品,六品,不过是过家家一般。”
“谁说不是呢,哎。”
四下官员的话,皆不避讳,肆意议论,就连景大人还有知府贾雨村,都没拦着,心底也不知思索什么,是内阁定下的规矩,还是陛下亲自给的恩典,莫不是京城恩科出了变故,
可惜,江南的事情纷杂,牵制了他们的心思,京城的消息,就呼略了许多。
今岁恩科,京城的主考官乃是两位,好像一个是洛云侯,另一个是武英殿大学士,这二人的举动可疑啊。
眼见着屋内乱哄哄,徐东脸色一正,刚要开口,身边的徐长文却先一步开口,喊道;
“怎么,诸位上官肆意议论朝廷命官,是不承认下官的官身,还是对朝廷的任命不满,吏部文书还有官职文书尽在此,诸位大人要不要审一审,看一看!”
此言一出,
满堂鸦雀无声,只是眼里有些惊讶,此人竟然这么大的胆子,只有沈万和微微一笑,
“两位知县县令,不必着急,刚刚皆是玩笑话语!”
“你又是何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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