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韩子真问起自家不省心的小弟。
韩圣谦含含糊糊地回答：“该回去的时候就回去了。”
考虑到自家小弟不一定有跟伴侣讲过自己家里的情况，韩子真只能含糊地表达：“家里一直惦记着你。”
韩圣谦试图展现自己的无辜：“我不是每年都有回家过年吗？”
听出韩圣谦的回避之意，韩子真放弃劝他回家：“最近遭遇危险的情况比过去两年密集多了，是有什么困难吗？”
虽然听出了言下之意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哥哥姐姐们说”，韩圣谦还是觉得这种七零八碎的事不好拿去打扰他们。
韩子真每次出现都很快离开，韩圣谦也不留他，要回了自己和许芝云的电子设备，挥挥手送二哥离开。
许芝云倒是有些好奇：“你什么时候求助的？”
“一路上有很多机会，但我是从一开始就在求助了。”韩圣谦一摊手，“毕竟我不是什么随身携带反物质充能弹的恐怖分子，一个人肯定难以招架那么多持枪的劫匪。”
当然不能说自己做的准备是即使人没了，自己的尸体也能持续被定位。
自从接受了韩圣谦这个人就是有些神神秘秘这种设定，许芝云觉得日子过得轻松多了。至少不用再去揣测这位枕边人究竟心里装着什么小九九了。
搭乘公共公共飞行器返回坦艾客州，落地的时候已经到了次日上午。
栾奇文收到了“都是因为你”的谴责，受到道德绑架，主动代替开店去了。
让真正该上班的两个人得以回家补眠。
许芝云本来还有很多疑问，但在接连奔波和长时间没能好好休息的困倦之下，也失去了问清楚的力气，选择先睡觉。
——希望醒来的时候，韩圣谦已经想好了逻辑清晰缜密的借口。
韩圣谦考虑的是另一件事。
许芝云给栾奇文“上课”的时候，韩圣谦也是听了的，并且总觉得有些话存在控诉自己的意味。
自己确实隐瞒了一些事啦……说到底，韩圣谦也不知道许芝云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虽然马甲并没有掉，但情况似乎比掉马更糟糕……
不，不会比直接被拆穿更糟糕了……
韩圣谦就在这种翻来覆去的纠结中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韩圣谦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是看看枕边，发现枕边人早就起了。
许芝云坐在小沙发上捧着家务机器人煮的粥，正小口喝着。
人工智能机器人家庭版的诞生进一步促成了当代人普遍不会做饭的趋势。
韩圣谦揉着眼睛爬起来，“阿云你起好早啊。”
许芝云：“我也没想到你能拥有长达十个小时的婴儿般睡眠啊。”
“阿云，我好像要失业了。”韩圣谦坐在许芝云对面，吸了吸鼻子，一副可怜的模样，“上次当面拆了陈含桃的台，他的金主说我这是把他的脸扯下来踩，所以放出话来，让大家给他面子的都别给我广告了。”
许芝云一点都不意外：“你准备怎么办？”
韩圣谦眼巴巴地看过去，却并不是回答：“书店的营业额我也是知道的……咱们两个都好难啊。”
许芝云提议：“你不是跟沈子昂关系很好吗？找他牵线搭桥，道个歉吃顿饭不就过去了。”
这确实是常用的方法，但韩圣谦偏偏不喜欢为自己没有做错的事情道歉。
“是他强迫我接这份工作在前，怎么能是我的错？”
许芝云蹙眉：“你这脾气就是惯的。现实中哪来那么多对错。”
韩圣谦咬住嘴唇。
他没想到许芝云也会这么说。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借着金主的东风，靠着参加真意大赛积累了一点人气，指望做个星网红人吃饭的小主播，无论他愿不愿意，大概都会去道歉吧。
但他并不是。
他没穷过，这并不仅仅是说他的出身，也是在此基础上他受过的教养、学过的技能，他拥有太多，便不是很珍惜这条路。
就算堵上一条路，他也还有下一条。
许芝云看得出他的不情愿。
“你一直很骄傲，有自己的坚持。”许芝云的声音很轻，轻到有些飘忽不定。
“我很喜欢你这种坚持。”
“这阵子我说要开书店，要过自己从前理想的生活。直到真正去做才发现，这或许已经不是现在的理想了。”
“有生意的时候，店里有服务机器人招待，有你和闻人逸帮忙做招揽生意的招牌，而我真的就像我以前不懂开店需要做什么的时候想的那么简单，只要去读书就好了。”
韩圣谦张了张嘴，最终没能发出声音。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只能安静地听许芝云说下去。
“你还有在坚持的事情，挺好的。”
韩圣谦突然觉得，许芝云可能就是有感而发，想说说他自己，并不是真的对自己要不要去为了没有错的事道歉提出意见。
“最近很寂寞吗？”韩圣谦问。
许芝云看过去：“嗯？”
“觉得这种生活似乎没有发挥自己的才能的机会，会导致自己不得不死掉一部分来迎合这种平庸的生活的那种寂寞。”
许芝云笑了出来：“原来你管这叫做寂寞。”
韩圣谦颔首。
许芝云不答反问：“那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寂寞？明明有一身五花八门的本事，却无处安放这样的自己。”
韩圣谦挠头：“我，还好吧？我的想法不一样，我从小的理想就是做一个咸鱼。”
许芝云哭笑不得：“怎么会有人有这样离谱的理想？”
“因为小时候就见过太多大人的辛苦了。”
“有本事的人辛苦，没本事的人也辛苦。”
“身居高位的辛苦，普通人也辛苦。”
“大家看起来都很忙，都有很多事要做。”
“我不想那么匆忙，我只想做点我喜欢的事，开心比较重要。”
韩圣谦笑了起来，“我这样说是不是听起来太任性了，很孩子气，一点都不像一个成年人好意思说得出口的？”
许芝云问：“想到这些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那时候也很忙，每天都要学很多东西。功课不能落下，兴趣也要发展，格斗训练也不能停。”韩圣谦一脸苦哈哈的表情。
许芝云嘴角抽搐：“你这好像是不太一般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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