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赵福生看着他:
“想好了?”
丁大同重重点头:
“想好了!”
“那行。”赵福生应了一声,“你将这里的事交待给陶立方,稍后你随我们一起上车。”
丁大同心中大石落地,眼睛一亮,整个人立马松快了许多:
“大人等我。”
他折转回身,此时另一辆马车也到了。
陶立方带着常家两兄弟坐在车里,听到了丁大同与赵福生对话,脸上露出羡慕之色。
这对昔日的上下级相互对望了一眼,俱都将彼此的心思看在眼中。
丁大同拍了拍他肩膀:
“立方,好好干,这一路入京总有机会的。”
“……”陶立方一脸无语,最终无奈的点头。
丁大同将赵福生的话转达,又看了一眼常家两兄弟,两人缩在车辆角落,满脸惊恐。
常三脸上、身上还残留着脓水——这是鬼脸疮带来的后遗症。
好在随着汤祖望暂时被戏班镇压,他的厉鬼不会有复苏的危机,且金县沈艺殊的一段记忆被孟婆收服,常三的两个厉鬼标记都被解决,他不会再有性命之忧,脸上的脓疮之后经过治疗,会慢慢痊愈的。
只是伤口能愈合,遇鬼后的心灵恐惧则不会消失了。
孙府旧邸对常家兄弟来说是个梦魇之地,此次前来,是被丁大同强行押过来的。
二人死活不肯下车。
刘三爷的尸体还摆在地上,死状极惨,常三看了一眼,将头扭开,嚎了几声,又愧又怕。
丁大同可没好性儿对这兄弟两人,闻听他们二人哭,便厉喝道:
“大人说了,吴家是鬼域,之前闹了鬼祸,如今鬼案解决了,留了一些尸首。你们常家不是卖了两个女儿入府吗,下来认一认,看看有没有常家两个女儿,有的将尸体领走。”
“我不敢、我不敢——”
常三不停摆手。
陶立方哪有耐心与他多说,闻言没好气道:
“卖女儿收钱时有胆子,如今收尸就不敢了。”
他骂骂咧咧:
“常金水一样厉鬼复苏,你们见有钱分,把着尸体不放,胆子是哪儿来的?”
“什么?二哥他——”常四怔愣了一下,接着陶立方伸手抓来,揪着他衣领口:
“一样也是鬼!”
说完,毫不客气将两兄弟一手一个,全都扔下马车。
……
赵福生吩咐完,就不多管了。
金县府衙的人会相继到来,这里自有人收拾善后。
众人另坐了一辆马车,由县府的周大柱赶车领路,前往县府镇魔司处。
赵福生上了车后就叮嘱:
“趁着赶路的功夫,大范,你将孙府发生的事情说给大同听,到了镇魔司后,让他将这桩案子记录在案,放入金县镇魔司的卷宗室中。”
范必死点了点头,他将一行人入孙府后的始末说了出来。
丁大同听到二范驭鬼经过,又听陈多子展露法则,直到此时才确认她驭使了鬼胎,脸上露出惊恐及不可置信之色。
时间一晃而过。
等到范必死提及赵福生摆出戏班,引鬼孙府,又打开地狱收服厉鬼,将其关入地狱时,外头赶车的周大柱低声道:
“大人们,镇魔司到了。”
周大柱的声音打断了范必死的话。
丁大同又惊又怕又奇,见镇魔司到了,只好按捺下心中的好奇,跟着众人一起下了车。
金县的镇魔司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换新的令司主事了。
这里多年没有发生鬼祸,当年跟着汤祖望的一批令使存活至今,各个受县城供奉,吃得肚满肠肥,早丧失了警觉。
见到有府衙的马车前来,镇魔司内有人冲出来正要厉喝,被丁大同一马当天推到一侧。
“汤祖望已经厉鬼复苏,金县镇魔司即将由我们赵大人接手。”
丁大同一扫先前在车上与万安县众人说话时的温和,随手抓了一个矮胖的令使在手中,令他将金县镇魔司在府衙的人一并叫来集合。
……
少顷后,镇魔司的令使到齐,已经知道金县镇魔司已经易主。
在丁大同的询问下,府衙的令使指出金县存放卷宗档案的厢房,并交出了一些密阁的钥匙,用以赵福生查询资料用。
范无救对查询过往资料不感兴趣,便留在大堂问金县的令使,范必死与丁大同另寻地方,记录此次孙府案子的缘由。
赵福生等人则前往卷宗室,查询与孙府相关的案件。
众人各行其事,分开行动。
各地镇魔司的卷宗档案室布局大致相同,金县存放卷宗的屋子依旧是按照年份的不同,将鬼案的卷宗与镇魔司人员的更迭名单分存进两个高柜中。
虽说汤祖望实际上早就已经死于二十多年前,但因受厉鬼法则影响,在镇魔司众属眼里,这位曾经的令司仍‘活着’。
所以府衙至今没有大乱,与鬼案相关的一些东西也仍有人每日擦拭打扫。
没有鬼案的影响,这里一切摆放齐整,各类资料分门别类的放着。
赵福生按照柜阁上雕刻的时间望去,一眼就找到自己打算要找的阁子了。
金县情况特殊,二十多年没有发生过鬼祸——哪怕有鬼脸疮的存在,但对许多对鬼物了解不够的人来说,压根儿就意识不到这是鬼物作祟,因此这些年本不该有卷宗记录才对。
按照赵福生的预估,最近的一次与鬼案有关的记录应该在26年前,吴氏一族搬来金县的时候。
可是众人放眼望去,竟见到这些木阁中,每个阁子内竟然都摆满了密密麻麻的记载。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赵福生犹豫了片刻,目光从大汉朝247年记录的阁子上移开,而是迳直走到另一排架子前,伸手将标注了‘221年夏’字样的木阁处,将其中摆置的那叠卷宗取出。
孟婆、蒯满周及陈多子围在她身侧,几个年纪不同的女人凑到一块儿,刘义真扛着棺材走在旁侧,一时间有种格格不入之感,甚至隐隐后悔自己也该跟着范必死两人去写卷宗也算了,也比跟在这里挤不过去好许多。
他想了想有些不甘心,问赵福生:
“福生,这卷宗上写着大汉朝221年夏,是不是记录的吴家出事的详由?”
赵福生一面翻开卷宗,一面漫不经心应答了一声:
“有可能——”
吴家人莫名其妙住进孙宅,这事儿透着一股诡异。
吴继祖想算计汤祖望,打算借鬼的力量压制鬼,但说不准汤祖望恐怕也是这样的想的。
她话音一落,卷宗被摊开,上面记录的字映入她的眼帘,她一下愣住:
“竟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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