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觉等人策马而来,正好看到孙大勇击杀箫思达的那一幕。林觉大笑鼓掌赞道:“孙兄弟好身手,武技又有精进了。”
孙大勇笑道:“是这厮武技太稀松,倒不是属下武技高。我杀了他,大人不会怪我吧。”
林觉摆手道:“此人无用,有用的是这一位。”
林觉朝旁边被捆住手脚横绑绑在马背上的耶律石一指。耶律石口中塞着布条,呜呜的叫着挣扎起来。
孙大勇拱手道:“下一步咱们怎么办?”
林觉道:“派人将此人送给杨俊,另外通知他们立刻派兵来接管渡口。我们暂且在这里守着渡口,他们的人一到,我们便过河去。析津府一带现在一定已经是秣兵历马了,咱们替杨俊打个前站,看看辽人有没有什么诡计。”
孙大勇咂嘴道:“大人对杨俊倒是真好。只怕杨俊不领情。”
林觉微笑道:“我可不是对他好,我是为了大周好,为了大周百姓好。他们倘若败了,百姓要遭殃。孙兄弟,记住我的话,大义在前,绝不可因小节而失大义。杨俊吕中天郭旭他们帐咱们以后算。”
孙大勇点头道:“属下明白,属下即刻命人押解耶律石去涿州。”
……
涿州城中,天黑以后进入了狂欢之夜。杨俊兑现诺言,杀猪宰羊犒赏三军。此战己方虽死伤近六千兵马,但歼敌四万余,这在攻城战中已然是一场难以置信的大胜。特别这是对方有所防备的情形的强攻,能有这样的战果已然是极为辉煌。即便算上之前的败绩,那也可算上是一场胜利了。
况且,这是杨俊指挥下的第一战,干净利落,一切尽在掌握。这大大的提振了士气,也让杨俊在军中威望达到了顶峰。这种情形下,杨俊怎能不高兴?犒赏三军之举,其实也是为自己庆功。这么多年来,自己虽然已经鲜少领军作战,但此刻牛刀小试,依旧是廉颇未老。自己还是当年的自己,对手却毫无长进,杨俊认为,从这涿州之战之中,便可预示着自己的北征之路会一切顺利。
杨俊破例开了军中酒戒,让众将士们能饮酒庆贺。当然,每人只限于两碗,杨俊可没有昏了头,让他们一个个喝的醉醺醺的。这两碗酒的作用只是助兴的。
城主府前院里,火把灯笼照得通明。上百名将领入席,杨俊端着酒碗跟他们一一对饮,接受着他们的道贺。
“恭喜大帅旗开得胜,自此我大军将一路往北,横扫辽人。末将提前预祝大帅马到功成。”
“大帅宝刀未老,大帅出马,辽人岂是对手。我怕辽人得知涿州战况之后,都要吓得尿裤子了。”
“可不是么?辽人愚蠢,居然也敢守城。岂不知这是我大周兵马的强项。他们这么做岂非班门弄斧。都说辽人没脑子,今日才知不是谣言。哈哈哈哈,果然是一群没脑子的。”
“辽人在我杨元帅面前便如烛火之于日光,萤火之于皓月。不自量力,可笑之极
。这还只是开始,接下来大帅还会让他们下巴掉下来。再过几天,给他析津府拿下来,他们便要哭着来求我们元帅了。”
“……”
“……”
众将领嘻嘻哈哈,恭维话在这个时候是不嫌多的。谁说武人不善奉承,武人若是拍起马屁来比之文人更要无耻,因为他们不善于拐弯抹角,马屁拍的更直截了当,更有冲击力。
杨俊微笑着,他心里其实反感这些阿谀之词,但他并不会阻止他们这么做。让他们说出这些话来,其实也是让这些将领们心里开心。但杨俊自己是不会昏了头的将那些话当真的,他知道后面战事的艰难。但此刻却不必去煞风景。
“今日之胜,全赖诸位之功,本帅只是做了些谋划。正所谓善谋者远、实干者成。本帅谋划,尔等实干执行,不折不扣。通力合作,将士一心,方有胜利。故而今日之胜乃是全体将士的胜利,本帅可不能揽全功。不瞒诸位说,本帅已经给朝廷上了捷报,此战有功之人一个落,该赏的赏,该提拔的提拔。相信不日朝廷便有嘉令前来。”杨俊大声笑道。
众人更是欢声雷动,纷纷道谢。
杨俊摆摆手,沉声道:“今日之战有一个人做的很好,战场之上,戴罪立功。本帅要敬他一杯酒。韩刚兄弟何在?”
远处的角落里,一身普通兵士装扮的韩刚站起身来。众人的目光看向那里,才知道原来韩刚今晚也在被邀请之列。韩刚的身份如今只是一名兵士,这是中级以上将领的宴会,他本不能来的。显然这恐怕是元帅的安排了。
杨俊端着酒碗走过去,笑道:“韩兄弟,本帅敬你一杯酒。”
韩刚慌忙行礼道:“罪将岂敢?”
杨俊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韩兄弟,今日之战我看在眼里,攻城时若非你第一个举起云梯攻城,怕是会有反复。本帅在后方和白副帅都看到了。那是攻城战的一个转折。否则兵士被打的迷茫,怕有士气崩溃之虞。”
杨俊并非言过其实,当时城头防守火力凶猛,攻城的士兵确实有些懵了。那时候如果有人开始逃跑,整个攻城兵马会瞬间崩溃。那么攻城便大费周折了。十架云霄车在兵马崩溃逃跑时也必然被对方焚毁,损失将是巨大的。韩刚虽然只是举起了第一架云梯,但他无疑是举起了一面继续进攻的旗帜,确实作用巨大。
韩刚低着头轻声道:“罪将惭愧。”
杨俊笑道:“你跟我多年,今日足见你一如当年,本色未消。虽然犯了过失,但人孰无过。能够戴罪立功,本帅甚是高兴。来本帅跟你喝一碗。”
杨俊捧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韩刚也忙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杨俊哈哈笑道:“鉴于你立功的表现,本帅免去你部分罪责,即日起你去先锋骑兵军当副将。待你再立新功,本帅便让你官复原职。你再不能辜负本帅的期望了。”
韩刚激动的跪地磕头,大声道:“元帅待我如此,卑职若再
让元帅失望,那还是人么?元帅放心,卑职将尽心尽力,再不敢有丝毫的疏忽。”
其实,让韩刚回先锋骑兵军中当副将,便等同于是官复原职了。骑兵都指挥使一职空缺,现在是副都指挥使李谦暂代职务。韩刚回去当副将,其他人岂非还是全听他的。这其实便已经等同于赦免了韩刚之罪了。韩刚意识到这一点,自然是感激涕零。
杨俊微笑拉着韩刚起身来,抚须呵呵而笑。对他而言,韩刚身上这个小插曲是有益的。从一开始,他便没有打算重责韩刚。要杀他不过是做戏罢了。韩刚是自己的得力干将,八万骑兵的统领,韩刚是最佳的人选。杀了韩刚?开什么玩笑。不过韩刚确实冒进战败,这也确实让人恼火。但通过这么一弄,韩刚又回去执掌骑兵,但这一次可和之前不一样了。经过这次教训,韩刚会更加的谨慎小心,同时对自己也更加的感恩戴德。杨俊可以肯定,韩刚在之后的战斗里必是会尽全力,绝对不会掉链子。有时候看似是坏事,但其实却是好事。要看你怎么利用和操作罢了。
众人纷纷向韩刚道贺。杨俊回席,招呼众人吃喝。此刻,一名兵士匆匆从外进来,那是杨俊身边亲卫营的一名队正。他来到杨俊身旁俯身低声说了几句话。杨俊面色惊愕,猛然起身道:“什么?还有这事儿?人在何处?”
“已然在院门外了。”那队正道。
“带他去后进,本帅即刻便来。”杨俊沉声道。
那队正应诺,转身匆匆离去。杨俊环视周围,见众将都惊讶的看着自己,于是笑道:“兄弟们继续吃喝,酒虽不多,但菜可尽管吃。本帅有些事务要处理,先行离开。”
说罢杨俊拱手转身,入厅而去。众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起身恭送之后纷纷猜测。有的说似乎战事有变,有的说是不是抓获了什么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杨俊匆匆进了二进,有人前来禀报说人已经带到二进厢房之中。杨俊立刻赶去,进了门后一眼便看到五花大绑塞着嘴巴的一名衣着华丽的青年男子。耶律石出使过大周,杨俊岂能不认识他,那不是耶律石还是谁?
“谁将他擒获的?送他来的人在何处?”杨俊皱眉问道。
亲卫队正沉声道:“回禀元帅,送他来此的人将此人丢在北城门口便离开了。他们只告诉城头守军说这个人是辽国重要人物,他们的主人给元帅送一份大礼,将此人擒获送交元帅手中。他们还说,桑干河渡口已经为他们所控制,为避免涿州溃逃之兵破坏渡口船只,他们请大帅即刻派人接管。他们将在今晚离开,不再看守渡口了。守城的张校尉不敢耽搁,马上禀报了此事,将此人送来城主府。”
杨俊惊愕不已,皱眉道:“什么人居然给我送了这份大礼?居然懂的控制渡口,擒获了辽国皇子送给老夫?可真是奇怪了。难道辽国内部有细作,想跟我们合作?”
“这个人……是辽国的皇子?”旁边的亲卫们都惊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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