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您要不别上学了，出去散散心吧……】

系统看不过去了，这样劝道。

【也不是你的任务，如果不完成……也不会对你有什么惩罚。】

“……那你呢。”

艾瑟西已经无话可说了，他明明知道如果自己放弃任务则算作任务失败，系统会被报废的。

系统直到他担心的是什么，只沉默后叹息：

【系统只是系统，感受不到痛，被报废也不过是开机到关机，我跟你说过会报废，也只是报废而已，我们是没有生命的。】

【但你不一样，原主，你是有生命，真正存在这里的人。】

【即便我能为你屏蔽痛觉，也只是身体上的，并不是灵魂上的。】

【在这之后你也依旧会在这之后感到疼痛。】

【比起让无关之人痛苦，或许被报废……才是对的选择。】

“……那他呢。”

艾瑟西的声音停顿一瞬，又问道：“……那我呢。”

难道放弃之后还有退路吗？

时间不能再倒退，他没有了家，欠下了大笔的巨债，真的甘心放弃这么多，只为图自己一个活在最底层的人生吗？

他明白，自己一旦放弃，就是放弃三个人。

系统的声音瞬间停止。

他们的交谈也从这里开始没了后文，艾瑟西没有再回那个教室，只是在这里默默的收拾着，听着一个又一个铃声。

没有人找他回教室，他像是一个已经消失的人，没有人在意。

还以为觉醒了S级魔法会有什么不同。

真是太可笑了，被众人唾弃的人，觉醒了S级的魔法又有什么用，同学的无视，副院长的不重视，那还有谁看得见他呢？

艾瑟西噗嗤笑出声。

他好像已经没有任何欲望，甚至觉得自己完成了任务……也不会再想着活下去。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只是觉得自己对不起穿越者，只是觉得自己不能让系统白白报废。

他从来没有一次为自己想过。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从小被人这样对待直到现在，还没有精神失常、没有疯到四处咬人已经很让人庆幸了。

所以他就算完成了任务，能救系统和穿越者，也救不了自己。

不完成任务，没了寄托，他也不会活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昨日看见的那一大片像仙境一样的花园，还有别的更好、更美丽、更让人向往的事吗？

好像没有了。

艾瑟西按照莫里恩的话将这里打扫干净。

接下来的几天，他的日子没什么变化。

几乎浑浑噩噩的就只是学院、宫殿，教室、空地两点一线的跑。

没有去普罗克尼所说的地方工作，图尔林也没有来找过他。

在尼莫所说的魔法实操课上，也不过是从被人拳打脚踢换成被魔法折磨。

他受的所有伤，所谓的老师、院长，所有的人全都视而不见。

在身体精神的双重折磨下，他越来越颓废，失魂落魄。

以至于斯立顿没法正常和他对话，只是每次跑来看他几眼，要将他带去治疗室的时候被甩开……不断重复着这样的画面。

斯立顿不明白艾瑟西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从哪来，也意识到了什么，但艾瑟西从来没有对他说。

艾瑟西日复一日的沉默着。

甚至在周末也只是躲在宫殿的房间里。

每次有仆人给他送饭时，他都觉得有很重的负罪感，为了不浪费嚼也不嚼就往胃里吞，然后吐个满地，打扫完后也依旧没打消那些负罪感。

一到夜晚，他总是梦见那只小时候在街口和他相依为命的小猫，梦见那只小猫离开他后被虐待、被殴打，最后死去。

系统尝试沟通，但每次都失败了。

他日复一日的消瘦下去，身上的伤口也难以愈合，好像只有这种疼痛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等深秋入冬，天空飘起鹅毛大雪。

事实上大概只过去了一个多星期，艾瑟西却觉得已经过了半辈子。

斯立顿时隔一个周末终于又见到了艾瑟西，只是两天，他却觉得艾瑟西瘦了好多。

见下雪了艾瑟西还是薄薄的衣物加上一件外套，斯立顿赶紧给他系上了扣子，脱下自己的大外套盖在艾瑟西身上。

“你不冷吗？”

落在艾瑟西的头发上的雪花替艾瑟西回答，它留了好一会，没有立刻消融。

斯立顿抬手用力的搓了搓艾瑟西冷冰冰的脸，触感很好，就是太瘦了，有些硌手。

“艾瑟西，在这些天我问了你很多次发生了什么。是不可以跟我说的事情吗？”斯立顿的声音融在风雪中，很淡，很清澈。

艾瑟西甚至连眼帘都没有掀起一下，扭头就要走。

斯立顿用力按着他的脸，不让他走。

他从来没有这样大胆过，可是这样的艾瑟西让他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只能固执道：“你不说话我就不让你走。”

艾瑟西干燥到破皮的嘴唇终于动了动，“我说了，可以了吗。”

他的声音嘶哑到像生锈的铁片互相摩擦。

斯立顿依旧牢牢按着艾瑟西的脸，艰难的问：“……是有人欺负你吗？”

艾瑟西已经没有心情装了，但听到‘欺负’二字瞳孔本能的微微一颤，沉默着不说话，就这样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斯立顿当他是默认，有些激动起来：“别人打你你就受着？！你身上这些伤没有人管吗？！你要是不敢，我帮你……”

“不需要，斯立顿。”艾瑟西微微仰起头，躲开了斯立顿的手，重复一遍，“不需要。”

斯立顿的手停在半空中，嗓子也像被什么被卡住，他调整着有些乱的呼吸，问：“……为什么？”

艾瑟西往前走了一步，“那你又是为什么呢？”

斯立顿没有回答，被艾瑟西逼退了一步，只留下两个浅浅的脚印。

“这么关心我的话……”艾瑟西再往前一步，“是真心实意的希望我好吗？”

斯立顿总觉得自己看见了跟前人眼底有薄薄的悲凉浮漫开来。

他嘴唇微张，想说些什么，再次被艾瑟西逼退一步。

而后，他听见艾瑟西问：

“替尼莫治疗的A级魔法师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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