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什么木头断裂的声音。
艾瑟西扭头看过去，发现白戎的手指嵌在门边，大抵是因为这木屋过于破旧，竟被他轻轻一碰，就断了小半。
白戎低下头，脸藏在斗篷的阴影中，看不见表情，却莫名觉得冰冷。
“抱歉，这木头里面好像被虫蛀空了。”白戎的声音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您不必管我，继续做您的事。”
“……”
艾瑟西一阵无言，自己的完美演技很有可能因为这一声轻响，扣一分。
他深吸一口气，回到正轨，与苏醒的斯立顿对视。
“啊……你醒了……”艾瑟西强装镇定，挤出一个笑来，“我走错屋子了，这就离开……”
他要扯出自己的手腕，顾忌着手臂的伤处，只轻轻动了动，屏息将眼角憋得更红。
斯立顿见状赶忙松了松手，却没完全放开，“很痛吗？”
艾瑟西没有回答。
斯立顿知道他是想走，正因如此，他更不能放开这只手。
一旦放开，可能就真的……被艾瑟西放在对立面了。
斯立顿声音很淡：“刚刚的话我都听见了。”
艾瑟西震惊的掀起眼皮，嘴唇颤动：“……什么……”
心里却吐槽：你听不到我还在这装个毛？连个睡觉都演不好，你当玩儿呢？
算了，毕竟在场只有他是专业的。
“我不喜欢……普罗克尔。”斯立顿有些艰难的说着，“已经不喜欢了，真的。”
他眼眶通红的看着艾瑟西，平静的声音染上祈求，“我不想呆在他身边……”
艾瑟西直视着斯立顿的眼睛，眼中情绪动摇。
实则内心毫无波动。
拜托，看惯了白戎这张脸，早就对斯立顿这种帅哥不感冒了。
艾瑟西逼着自己艰难的说着狠话，“那就不呆，和我有什么关系。放开，我要走。”
斯立顿摇头，快把眼角的眼泪晃下来了，“继续呆在你身边，不可以吗？”
艾瑟西用力将自己的手臂往外抽，斯立顿果真立刻松手，挣脱了束缚后，艾瑟西一秒都不停顿的往外走。
答案了然。
斯立顿连忙起身，轻轻抓住艾瑟西的肩，带进自己怀里。
咔嚓、咔嚓——
木头断裂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艾瑟西却被门外的几个小天使吸引住目光。
几个小天使还没学会隐藏自己的翅膀，洁白的小翅膀在身后晃动，长相个个都十分可爱。
此时他们正不约而同的瞪大眼，“哇哦”着。
斯立顿趁着艾瑟西愣神，将脑袋埋进艾瑟西肩上，“我一点都，不想站在你的对立面。”
“再原谅我一次，不行吗？”
艾瑟西回神，依旧只是两个字，“放开。”
斯立顿的声音闷闷的，嘶哑到了像是正在哭泣的地步，“别对我这样，求你了……”
“是我的错，那次宴会前我已经告诉普罗克尔是最后一次，没有下次了，真的没有下次了。”
“比起站在他身边，我更想和你站在一起。”
艾瑟西的声音很淡，像是已经麻木，“斯立顿，你还记得之前你是怎么对我说的吗？”
斯立顿沉默了。
不是因为想不起来，正是因为记忆太过清晰，他才犹豫不敢说出口。
艾瑟西却替他回答了：
“你说你什么都会告诉我，你说你会站在我身边，你让我相信你，说……那是最后一次。”
斯立顿浑身僵直，却又在细微的颤抖。
“如果你做不到，又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如果你做不到，又为什么……要让我抱有希望呢？”
艾瑟西的声音还在继续，对斯立顿而言，这清润的声音却像是地狱给他的审判，叫他觉得恐怖、残酷、冰冷。
“我没有原谅别人第二次的习惯，斯立顿，松手吧。”
艾瑟西的声音越来越轻，大抵是越说越失望，最后只剩寥寥数字。
“……我给过你机会的。”
“王子大人！”一个小天使打破两人之间难捱的气氛，“您该换药啦！”
斯立顿心口一惊，却没办法去赌那个小天使的嘴。
他听见艾瑟西一声轻笑后，重复着那四个字：“王子大人……”
刹那间，斯立顿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什么抽了个干净，只觉得心如死灰。
艾瑟西低头，看着跟前一脸天真无邪的小天使，弯起嘴角询问，“你们的家里是不是有很多宝石？”
小天使十分天真，面上甚至添了几分骄傲，“是的！您不知道吗？天使寻找宝石可厉害了！”
艾瑟西低声自语：“看来你们家很有钱啊……”
“当然！”小天使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王子大人为什么一定要呆在这个小破屋里……”
斯立顿浑身都冷了。
他欺骗了艾瑟西第三次。
“看来你们这些贵族，很喜欢耍人玩啊。”
艾瑟西的声音带笑，微微偏头去看斯立顿，问道：“好玩吗？斯立顿？”
斯立顿微微抬起靠在艾瑟西肩膀的脑袋，始终不敢正视艾瑟西的眼睛。
艾瑟西声音里的讽刺意味更重。
“把自己吊在高台上，让人出一笔巨款买下，费尽心思的呆在我身边，也是为了普罗克尔吗？”
斯立顿没有立刻否认，答案十分明确。
艾瑟西的言论，都是事实。
“原来都是骗人的。”
艾瑟西的声音麻木不已，清润的嗓音像是被切割断裂，变得十分沙哑。
“……从一开始，我遇见你起……就都是骗人的。”
斯立顿已经哑口无言，不知如何辩解。
可明知事情已经没有任何的转圜余地，他依旧还想奢求些什么。
只要继续呆在艾瑟西的身边，就可以了。
只要像之前一样……
“……我……”斯立顿的话堵在嗓子口，想着解释，却始终觉得自己的脸皮厚的过了头，“……我是有苦衷。”
“是啊，你一句苦衷，就让我成了个笑话。”艾瑟西动了动身子，“放开我，我不走。”
“我就站在这，好好听你的苦衷是什么。”
“我就站在你的跟前好好听听，自己欠下大笔巨债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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