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明白了,陈一凡的火气也就消了。
看到现场乱糟糟的,百八十人茫然不知所措,陈一凡便对张矿长说道:“张矿长,这种事我们都不懂,您是专家,您来指挥调度吧。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克服这个障碍!”
张矿长点了点头,同情的看着陈一凡。认识几个月了,他对陈一凡的情况很了解。这个小伙子从一个洗碗工拼打到今天,真不容易,一旦失败,这辈子都难翻身。
“好吧,陈总,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张矿长表态道,随即转身对众人大喊,“都不要慌,不要瞎干,一切行动听指挥!”
于是工人们聚集在煤矿外,静静的等待安排。
陈一凡、张矿长、谢保保、技术人员和几名队长在会议室商讨,气氛相当的凝重。
“积水少的话,抽是能抽出来的,”张矿长说道,“问题是,我们先要找到水源,不把水源堵住,抽了也是白抽,很快就蓄满了。”
晕,情况显然很复杂,陈一凡坐立不安。
众人都紧张的注视着他,这让陈一凡意识到,自己是老板,千万不能慌乱,必须稳定军心。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拿起桌上的芙蓉王香烟,陈一凡给大家发烟,然后自己点燃一支。
“大家不要乱,一切行动都听专家的指挥,我相信张矿长一定能找到解决办法。”陈一凡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张矿长说得对,咱们先找到出水点,堵死了再抽水,稳稳的来!”
老板不催促,不施加压力,让在场的人心里安定许多。遇到蛮横无理的老板,会逼迫手下人尽快解决问题,那样一来会造成更大的安全隐患。
“陈总真体谅人啊!我原来下煤窑,管事的人都把我们往死里催。”一名队长叹道,说着回头看了谢村长一眼。
谢村长的脸色不好看,黑脸都憋红了,明显是在说他。
陈一凡看得很清楚,以前谢村长盲干造成恶果,但现在说也没有什么用了,只能想办法解决。
“附近也没有什么河流,可以排除是地上水源造成的问题。”一名技术人员说道。
却见谢村长挠起头来,有话想说,却吱吱唔唔有点犹豫。
“谢村长,有话就说。”陈一凡看着他说道,“以前你们不懂,我也不怪你们,现在请你们配合解决问题。”
“我知道,我也想帮你们解决问题,”谢村长不好意思地说道,“司马村缺水,我们就在东边的山沟沟里挖了一个蓄水池,雨季的时候小河里有水,我们就挖渠引到了水池里。”
“结果池子存不下多少水,是不是?”张矿长问道。
“是,我们没钱修水泥池,池子下面就铺了一层石头。”谢村长点头道。
结果水渗入地下,进入了煤矿里。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这就是一种恶性循环,司马村穷困,胡乱挖出的煤炭卖不出去,也就没钱修蓄水池。
这能怪谁呢,就怪村里没钱罢了。
陈一凡知道没钱的苦,长叹一声说道。
“走吧,去现场看看。”
众人来到一里半外的山沟沟里,果然看见半池水,像一个小湖。年年蓄水,年年漏水,造成的后果就很大。
“没问题,可以确定这是主要的水源。”张矿长肯定道。
他这么一说,陈一凡心里又慌了,急忙问道。
“张矿长,难道还有别的水源?”
“要负责任的说,必须在解决这个水源之后,我们才能确定煤矿内部有没有冒水点,有的话还得进一步堵漏。”张矿长说道。
陈一凡的心,似乎掉进了一个无底洞。
眼前这个小湖处理掉,就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耗时耗力耗钱。问题是,解决掉小湖之后还有未知的问题,就让人烦恼了。
这可咋办?
张矿长把陈一凡拉到远处,说道:“陈总,你可得想好,还要征求股东们的意见。解决透水一事,成功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但我不敢百分百打保票。内部是啥情况,还要抽掉积水后才能判断。要我说,费这么大的时间、精力和钱财,还不如重新开个矿。”
这番话让陈一凡六神无主,如置身冰窖。
重新开个矿,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那就意味着现在的手续都费了,必须去重新办理,现在的政策可没有以前宽松。
陈一凡对这种情况是极为了解的,说实话,司马煤矿都算历史遗留问题,并不符合现在的开矿条件。陈一凡接手没问题,因为涉及到村民的生计问题,上头也是勉强允许开办。
算是一种地方保护主义吧。
但要重新申请,新煤矿手续是绝对不可能办理下来的。
事情就是这么复杂。
“张矿长,说实话,咱们无路可走,只能咬着牙坚持下去,”陈一凡难受道,“这样吧,我会争取股东的支持,麻烦您操劳,给我一个治理的方案。”
张矿长理解他的难处,无奈的点了点头。
于是众人继续磋商。
首先,必须在采煤区之外重新修一个蓄水池,位置移到司马村南边。
与此同时,还要在司马村南边另外修造一个蓄水池,用来储存从煤井里抽出来的水。经过废水处理后,可以用来浇灌农田。但是买套废水处理的旧设备,也要十几万元。
修造两个大型蓄水池,加上购买大型抽水机,最少要耗费几十万元,时间约两三个月。
当然,如果不想花这笔钱的话,可以偷偷排放到山沟沟里,但国家是不允许这么做的,一旦查到就会处以重罚。
张矿长原来在的正规煤矿都是把废水处理达标后,才排放掉的,而绝大多数的小煤矿都是私自排放。
到底怎么做,就由陈一凡决定了。
也就是说,想解决积水这个问题,必须耗资百万!
花掉这笔钱,还不敢百分百保证煤矿就能顺利的开采,因为内部的隐患还是一个未知数,需要抽空水后进行排查。
陈一凡郁闷无比。
漫漫长夜,他独自一人坐在破旧的办公桌后,一根接一根的吸烟,他还没有把这个坏消息告诉贺总和赵志刚。
到底该怎么办?
陈一凡面对着一生中最重大的一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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