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陈一凡曾夸下海口,要给全家人挣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那时候,家里人穷得连一顿肉都吃不起。
陈一凡回想起当年的心情,其实他当时心里想的就是让全家人吃得起肉罢了。
那时候对于钱,他并没有太多的认识。
后来做了洗碗工,他努力的挣钱,是为给家里人还债。
再后来,挣钱是为买房子结婚。
一个又一个具体的目标,让他义无反顾的往前冲。
转眼间几年过去了,回头一看,他已经实现了自己的目标,不免有些茫然。
如小戴所说,陈一凡自己其实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哪怕他穿的西装革履的时候,袜子都是有破洞的。
他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从16岁到现在,眼看就要23岁了,这么多年来他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付出了整个青春时代。
承受了远远超过他这个年龄的压力和折磨。
好在,上天还是善待他的,或许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可以适当的放慢脚步,不用那么拼。
等煤矿彻底稳定下来,或许他就能轻松一下,结婚生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哦,对了,他还答应给老家人修一条路呢,还想把家里人都接到城里住。看来,自己挣得钱还是不够多,还得继续干。
左思右想中,陈一凡又找到了赚钱的动力。
……
来到食堂,小戴给陈一凡端来一盆土豆炖鸡。
“不是吃面条吗?”陈一凡问道。
他是不搞特殊待遇的,平时矿工们吃啥他吃啥。只是今天他和李慧贤打起了电话,误过午饭时间,食堂里没有别人吃饭。
“我哪能天天让老板吃面条啃馒头呢。”小戴笑着,拿出茅台酒给陈一凡倒了一杯,“这是上次喝剩的半瓶酒,我藏了起来,今天看你高兴,咱就喝了吧。”
小戴啊就是这样的人,陈一凡都不想说他什么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扯下一根鸡腿大口吃起来。
嗯,真香。
两人风卷残云,转眼间就把鸡肉吃完,把茅台喝光。
痛快啊!
然后小戴端来一碗宽面条倒进盆里,两人又把面条吃完。
陈一凡和小戴的饭量相当大。
干厨师的人,吃的方面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
看着小戴喝鸡汤,陈一凡点燃一支烟,享受一下午后的悠闲时光。
等小戴吃完,美滋滋想吸一支烟时,却听陈一凡说道,“走,穿戴起来,咱们下煤窑。”
“啊?”小戴不乐意道,“昨天不是刚下去过一回吗?”
“你昨天都吃过饭了,那你今天咋还吃。”陈一凡训道。
“哦,那不行,今天还得吃。”这下小戴没意见了。
两人回到宿舍,穿上下煤窑的全套服装,往煤矿走。下煤矿不能穿太厚的衣服,很快就会大汗淋漓的。但是穿着薄薄的衣服走在外面,冷风一吹浑身冻的发抖。
真的是受罪。
尤其是下完煤窑回来,浑身是煤尘。洗个澡吧很费劲,大澡堂是简易棚搭建的,四处漏风。
在这方面,陈一凡是没有特殊待遇的,想有也没条件。
走过澡堂时,陈一凡下定决心要建一个像样的澡堂。
“小戴,说啥咱也要建一个新澡堂,明天我就安排大哥干!”
陈一凡就是这样,想到哪里就干到哪里,耽误一天他都难受。
“你将就一下嘛,干这样的事,赵志刚又会说你。他只知道赚钱往自己口袋里装,才不舍得给工人们谋福利呢!”小戴叹息道。
“你别提他,一提他我就生气。”陈一凡皱眉道,“不管他,咱干咱的,我是总经理,他的意见拿到股东会上去说。”
“哈哈哈,哈哈哈!”小戴笑得前仰后翻。
“笑啥?”陈一凡莫名其妙道。
“你真成陈总经理了,说话越来越专业了。”小戴笑道。
“嗯,呵呵。”陈一凡忍不住笑了。
以前他也觉得总经理、股东会啥的都很神秘,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没啥了不起的。
……
陈一凡带着小戴走进煤矿里。
守在外边的值班人员一看陈总又来了,急忙在前头给他带路。
矿里冬暖夏凉不假,但十分的潮湿。煤矸石之间犬牙交错,坑洼不平。宽大的地方都走人,窄小处只能冒着腰钻过去。
当地人有个传统的说法,下煤窑是个埋活人的职业,四块石头夹块肉。以前人们都鄙视这份苦差事,除非走投无路才下煤窑。
现在不一样了,能赚钱了,而且安全性也大大的提高。
煤矿下分着技术员、安全员、撅工、二工、杂工和推车工等等,早就形成一套富有效率的模式。
在张矿长的指导下,陈一凡渐渐熟悉了整个流程。
他下来主要是检查安全,看立起的棚木牢靠不牢靠,运煤道是不是畅通。
陈一凡看到两个工人在挂斗车,他便上去帮一把。
“陈总啊,真看不出来,你这么能吃苦,力气还不比我们小!”一个工人感慨道。
“呵呵,我也是吃苦长大的。加油干吧,遇到问题就说。”陈一凡笑道。
矿工们连连点头,感动不已。
陈一凡刷新了他们的世界观,原来老板不都是黑心肠,也有大好人,只不过是极其罕见的。
走着走着,脚上的胶鞋就沾满了煤泥。水患解除了,但巷壁上还是会渗出水珠的,这是难以避免的。
来到一处老鼠窝前,陈一凡蹲在地上,借助头灯往里看。
当他看到里面有几只老鼠时,放心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馒头掰碎了,抛了进去。
这是真把老鼠当成保护神了。
小戴站在他的身后,警惕的东张西望。有他在身边,陈一凡就放心许多。小戴虽说爱调侃,但他是相当机灵的,办事绝不含糊。
等陈一凡视察一圈出来时,天色已黑。
他摘下防尘罩,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感觉活着就是幸福。
“哎,我都懒得去洗澡了,没劲了。”小戴喊一声。
没干啥活,就累得不行不行,不说腿疼胳膊酸,就连腰都像掉了一样难受。
“拉倒吧,人家工人干一天都不说累,你喊啥?”陈一凡说道。
话是这么说,他也累得够呛啊。
真该让赵志刚那个家伙来体验一回,有多少人没命的干活儿,才让他坐着就赚到大钱。
此时陈一凡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他应该多列一些看似必要的开支,然后把这笔钱用来改善矿工的生活。
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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