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懵懂时代之姐大喜之日(2 / 2)

我心我家 郑瑞僖 2553 字 2024-01-30

管事的走到桌前,“总用酒杯喝没劲,咱改用盘子吧。”

张武德大喊:“客随主便。”

看着浅浅的盘子,他不知深浅地逞起能来,“这有什么,这点酒还不够润舌头根的呢。我给你们喝两盘子趟趟路,还不用手,直接用嘴叼着喝。”

其实,这是管事的下的套,眼看着一直结束不了酒席,心里过意不去,动了杀手锏。浅浅的一盘子酒,倒进两个茶杯,还不显太满。

张武德一盘子酒喝下去,立时酒火攻心,竟跑到西屋东岭大队书记高宝奇的爱人身边,搂脖子喊着:“嫂子,你这么漂亮,想死我了,让我亲一口吧。”

高宝奇的爱人又羞又气,不断挣扎躲闪,“你这个混蛋,喝多了来占老娘便宜。”

姐坐在炕头羞红了脸。

张武义在东屋套间里听到喊声,断定是张武德喝多了撒酒疯,赶忙穿过东屋、堂屋来到西屋,薅住张武德的脖领子,扯到一边。“哥,喝了酒又耍混了不是?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赶快滚回家。”

“我他妈是你哥,要敢管我,捏死你个狗娘养的……”张武德边挣扎边大骂张武义。

张武义满脸通红,大喊一声:“铁蛋,过来,帮我把他弄走。”

铁蛋走过来,和张武义各架住张武德的一条胳膊,拉出房间。

高宝奇闻声从东屋套间出来,和院里几个看热闹的人一起搭手,把张武德抬上停在门口的马车。

张武德骂骂咧咧。

张武义也不理会,坐在他身边,俩胳膊搂着他的脖子,一边向高宝奇道歉告辞,一边对赶车的把式说:“走,回家。”

我们酒桌上,数金辉叔岁数大,辈分高。作陪的人心想,只要把他喝趴下,这场婚宴就能结束,不约而同地把火力集中到他身上。

金辉叔见张武德一盘子下去,被干疯,心生怯意,“我可喝不了一盘子,喜欢喝慢酒,喝不了猛酒。”

两个陪酒的人一见,觉得金辉叔是个软柿子,带着酒劲放肆起来,怪话连篇……

矮冬瓜似的中年人,吸溜下鼻子,说:“哟,张庄大队的男子汉,不是一个顶一个,不是喝不死死喝吗?你要觉得好意思,我喝两盘子,你喝一盘子也行,但从此酒场上,只要有我们东岭大队的人在,你们永远是老二。”说完,狂笑不已。

可能说者无心,但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却格外刺耳,“老二”,这是损人、骂人的话。

金辉婶子觉得时间够长,况且张武德都撒了酒疯,想过来劝劝,差不多该回去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正听到中年人损金辉叔,脸色阴沉下来。转念一想,这是瑞俪大喜的日子,把事搞大了对不起侄女,可面子也不能这么丢在这儿呀!眼珠子转了两转,有了主意。笑容可掬地走到中年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侄子,你金辉叔没酒量。看你那么热情,不能冷了场不是?我是他老婆,我替他喝吧。”

中年人可能有点酒上头,失了德行,一看是个妇女,没放在眼里,“你替喝也行,但要按老规矩,先喝个入场酒。”

金辉婶子一只脚踩着炕沿,一手端起盘子,说:“今天是我侄女大喜的日子,咱也别说规矩不规矩,做婶子的助助兴,我先喝三满盘子,再和作陪的你俩一对一地喝怎么样?”

金辉婶子话音一落,两个人心生恐惧,知道遇到了硬茬子,可作为男人,把人丢在家门口又有些不甘心,齐声说:“好,就依你!”

金辉婶连喝三盘子酒,一筷子菜都没动,接着和他们两个人各干了一盘子。

两个人立时站立不稳,晃晃悠悠起来,强撑着才没瘫在炕边。

院子里的人,纷纷围在房间门口、挤在窗户外,看着、听着,议论纷纷。

我和二哥没见过这种场面,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管事的觉得要彻底丢人了,赶紧把在堂屋喝酒的姐夫拽到一边,低声说:“要是这样下去,整个大队的人别说留不下面子,里子都要丢在你凤展家。赶紧端杯酒过去,赔个不是,让她高抬贵手。”

姐夫听话地倒了两杯酒,侧着身挤到金辉婶身边,笑容堆在脸上,点头哈腰地把酒杯递过去,“婶子,从今天开始,咱就是一家人了,要把我当亲侄子待。你从小看着瑞俪长大,有功劳又有苦劳,我做晚辈的敬你一杯。”

金辉婶见姐夫如此恭敬,把蹬在炕沿上的脚迅速收回来,侧过身,歉意地说:“哟,大侄子,你婶子我从小粗胳膊粗腿惯了,失了礼数,多包涵呀。”

“你是我和瑞俪的长辈,在这儿跟在家一样,婶子怎么高兴就怎么来。”姐夫愈发客气。

“这嘴儿真够甜的,嫁给你,是我侄女的福分。好,你敬的这杯酒,婶子得喝,必须把这份孝心,替天豪哥收下。”金辉婶接过酒,和姐夫碰下杯,干了酒,然后,侧回身对我们说:“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都是亲戚了,再寻日子喝。嗯——陪了瑞俪快一天了,瑞俪也成了人家高家的人,咱该回去了。”

天虹叔帮腔说:“是该回去了。”

娘家人都过来和姐告别,姐用手绢不停地擦着眼泪。

我爬到姐身边,搂着姐的胳膊。

姐嘱咐我:“我不在家,别再惹咱爹咱娘生气,好好学习,给咱家争口气。天不早了,回吧。”

我点了点头,恋恋不舍地离开姐。

离家近了,看见爹抽着烟袋,独自坐在胡同口的一截干木头上,眼巴巴望着我们回来的方向。一见我们身影,“腾”一下站起来。

我紧蹬两下,快速骑过去,在爹身边来了个急刹,跳下车。

爹一手握着烟袋,一手扶住我的车把,着急地问:“你姐怎么样啊,都挺好的吧?”

我把一天发生的事情,大致跟爹描述了一下。

爹安下神来,乐呵呵地陪着我边往家走边说:“你金辉婶一个女流之辈,关键时候,没给咱大队的人掉链子,还真是平常小瞧她了。不喝不拼不热闹,这是咱当地的习俗,婚宴上喝成什么样,没人在乎,也没人笑话,图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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