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天,学习和做饭都顺利进行着。
第三天,梅海强上午回家去取干粮,约莫下午三点才回来,见到我就说:“我娘一个人在家,独守着空门,面壁而坐,我要回家陪陪她。”梅海强的娘因为年轻时受过刺激,时不时犯精神病。他爹去年去世后,成了家的哥哥因生活困难,把怨气撒在娘身上,扬言活不养、死不葬。他娘平常住在他姐姐家,只在临近过年时,按照当地习俗才回到自己家中。梅海强的学业也靠姐姐撑持。
梅海强走后,接下来的几天,只剩我和徐中成坚持着……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四月,春花烂漫的季节。
睡在我身边的江阳,最近异常奇怪,晚上蒙头钻进被窝,等到夜深人静时,不停地扭动身体,大腿拱得我心烦意乱。天亮起床后,他还把被子平铺在床上。
上午第二节课,我因为闹肚子,跑进厕所。见江阳一个人低头在裤裆里鼓捣着什么,急得头上冒汗。
“江阳,你这是怎么了?”
江阳听到我的声音,立时满脸通红地背过身去,手在裤裆里抖来抖去。
我忘记了自己还闹着肚子,凑过身,发现他裤裆里鼓涨涨的,仿佛有一条装得满满、勉强扎紧口的小小布口袋。
我不顾一切伸出手,用尖锐的指甲盖帮他一点一点挑开系成死扣的布条。他憋足劲的一股尿液,滋了我两胳膊。
江阳一把搂住我痛哭起来。
“江阳,你怎么干这么蠢的事?走,我陪你回宿舍换下衣服。”
在宿舍里,江阳哭着说:“我可能得了重病,白天上课的时候,一见女老师在黑板上扭来扭去写字,就产生幻觉,觉得是邱华华在我面前卖弄风情,裤裆里马上起反应,想靠前摸上一把,或者搂她一下。下课出教室,只能把手插在裤兜里摁着。”
“嗨,我还以为你是每天摆谱充精神,就不能控制一下?”
“我狠劲掐自己,你看,大腿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的,可不管用,控制不了。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快提上裤子吧,这个我也搞不懂。不过,我知道猪打圈的时候,疯了似的乱拱乱窜,可那是母猪,你,你——你见到每个女孩子都这样啊?”
“不是,就邱华华。我妈给我洗澡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
“啊,你这么大了,你妈还给你洗澡哇?”
“我刚出生,我爸就在工厂出事故走了。这么多年来,姐姐们没出嫁时姐姐照顾我,姐姐们一个个出嫁后,就全由我妈照顾我。每次洗澡怕我自己洗不干净,都是我妈给洗。你不知道,我妈有多疼我,十来岁上,还让我吃奶呐。”
“啊?”我吃惊地瞪圆双眼,张大嘴巴,缓下神,才略带嘲讽地说:“你可真是个妈妈宝贝!”
江阳没在意我的话,闷头继续说:“白天还好点,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邱华华。一想她,忍不住手痒痒,要摆弄几下,非得尿了床才能安静下来。”
“哈哈,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在咱们宿舍,尿床的又不是你独一个。你没看见时不时有人不叠被子,那都是尿床了。我也尿床,裤衩子洗起来都费劲。咱现在学习压力大,学习一天累个臭死,一沾床睡得跟死猪似的,尿个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跟你们不一样,我是每天尿床。没办法,偷偷用布条捆死。床不尿了,可有时憋急了,死扣解不开,活人让尿憋死的滋味,快把我逼疯了。”
自从回家路上遭到呵斥之后,江阳再不敢近身接触邱华华,只好在上课的时候,远远坐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想入非非。
过了几天,听老师说他病退了。
放大周回到家里,娘告诉我:“你的同学江阳,走夜路不小心,掉到水井里淹死了。”
四弟说:“什么淹死?是跳井自杀。周围都住着人家,只要他在水井里喊声救命,一准有人跑出来搭救。”
“听说这孩子得了神经病。”娘说。
“可不是,自己把传宗接代的玩意儿割了,说是要当太监。”四弟耻笑着说。
我想不明白,不就是尿个床,想想女孩子,怎么把自己作践成这样,最后还搭上性命,心中惋惜不已。
晚上,坐在靠墙的书桌前,悲伤地写下如下日记:
他看上去,是多么平静,似平铺的湖水;是多么柔情,似凝望柳丝的苇花……
平静的湖水,原来底下流淌着浊污,在这浪漫的季节,露出了狰狞。
二十岁,一个芳华的年龄,就这样消失了。
平静原来是孤独的表面,内心空虚的罩纱!
什么促使你撕碎了求知的丽卷?
什么促使你抛散了壮志凌云?
什么促使你留下了一份迷茫?
就这样挥霍了自己的青春!
是自己的放纵,
还是孤独无以安放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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