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暖暖的阳光下,绿油油的玉米,挺着宽大的叶子亭亭玉立,纺线锤形的玉米穗,像十月怀胎的孕妇,鼓胀着圆溜溜的肚子;两人多高的高粱,低垂着沉甸甸的头,觍着红红的脸;鹅黄色的花生秧子、紫绿色的红薯蔓子,像一块块毛绒毯点缀其中。整个田野,宛如一幅美丽迷人的多彩画卷。
大哥骑车带着我的行李,二哥骑车载着我,穿行在其间的乡村路上,送我到县城汽车站,去东州大学报到。
大哥突然童心作祟,骑着车不停地在二哥前面左摇右晃。
二哥不甘示弱,载着我扭来甩去,想方设法要超越过去。一个大幅度扭动,把我从车后座甩了下来。二哥好像没有发觉,依然起劲地骑行,紧咬着大哥不放。
我急速跑了几步,双手一摁车后座,顺势跨上去,伸展双臂和双腿,高声喊着,“我是雄鹰,我要起飞了——”
大哥、二哥哈哈笑着、追逐着。我们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起串亲拜年的快乐时光。
你追我赶骑行了五六里,大哥、二哥大汗淋漓。
大哥把车速降下来,与二哥并肩骑行。“哎呀,年岁大,再也不能尽兴玩了。”
二哥喘着大气,“我也找不到小时候的感觉了。”
大哥甩头看了我一眼,“瑞僖,到学校要把搞对象作为一件大事,有合适的就定下来。先下笊篱捞饺子,后下笊篱捞饺子皮,再捞只能是点碎肉末菜馅,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二哥“嗯”了一声,“大哥说得有理,有枣没枣打三杆子,捡着顺眼的先装进兜里,后面遇着好的再换,免得到最后,半夜戴眼罩,看不见,摸不着,抓瞎。”
“我记得有句话,说是你的未来取决于找什么样的老婆。大哥、二哥,你们当时是怎么找的?”
大哥拿着腔调,“疼人!”
二哥笑语,“精干!”
“为什么?”
大哥沉思下,“因为我追求的是荣华富贵,有人疼我,才能享受到呀!”
二哥倒是干脆,“我的人生目标是立家立业,有人和我一起打拼挣钱,才能更好把家立起来。瑞僖,你是怎么想的?”
“我呀,只要咱爹咱娘好就行。”
大哥的声音突然提高八度,“够孝道!不过,你早点找着对象,了了咱爹咱娘的心愿,才是最大的孝道!”
“像你这样年龄,在家早该当爹了。老四也要跳过你,准备结婚。到了学校,要一手抓学习,一手抓对象,两不误。要是胆子够壮,一毕业,抱个大胖小子回来更好!”二哥半认真半开着玩笑。
一向对我不苟言笑的二哥说出这样的话,让我颇感新鲜。
大哥也觉得惊奇,“你这不是鼓动瑞僖犯错误吗?结了婚,变坏了!”
二哥“嘻”了一声,“再怎么变,也没你坏!”
大哥一下子卡了壳,只能“嘿嘿”干笑两声。
“你俩从小斗嘴,我是看客。好像好长时间没见你俩斗了,怪冷清的。再斗一次,让我欣赏欣赏。”
二哥抖了下车把,“你呀,真是的,哪有弟弟存心看哥哥们的笑话的?”
“说了半天,那给个意见呗,我应该找个什么样的对象?”我假模假式恳求着。
大哥脱口而出:“找个有钱家的女儿,有实力支持你事业发展。”
二哥摇了摇头,“还是找个有权有势家的女儿,能帮你高官厚禄。”
“现在不是有钱能买权,有权能敛钱,钱通权,权通钱吗?”
大哥、二哥笑着异口同声说:“那一步到位,找个有权又有钱家的女儿!”
“嗬,在这点上,你俩倒难得一致!可当大哥、二哥的就不管我的死活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咱村后街张聪家的大小子,大学毕业后分到省直单位,被一位什么秘书长相中,硬把一个又馋又懒又隔路的丑女儿嫁给他,许诺官运亨通。他不愿意,秘书长警告,不同意,把你弄到鸟都不拉屎的地方去!结婚后,一回老家,守着爹娘哭诉,天天像跟头母猪在一起,整宿整宿恶心地睡不着觉,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大哥假装一本正经起来,“咱爹咱娘,还有我们,供养你上学这么多年,做点牺牲,当个大官,给咱光宗耀祖,我看值!”
二哥怪笑着连声附和:“值,真值!”
“你们只要舍得豁出我去,我肯定能豁出自己去。古时候有割肉救母,我就演绎一出舍命光耀郑家。不过,到时候,我可能无所谓,你们别心疼得茶饭不思呀!”
话音一落,惹来大哥、二哥一阵开心笑声。
欢乐总是恨短,不知不觉中到了县汽车站。
大哥跑进售票厅帮我买好票。
二哥帮我把行李搬上长途汽车车顶。
我一身轻松地坐上车,打开车窗挥手和大哥、二哥告别。然后,经过近两个小时的颠簸,到了东州大学所在地太东市。
学校在汽车站安排了迎接新生的车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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