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是秦天一周中唯一能睡到自然醒的日子,但今天他还没有自然醒,就被伍夏兰痒醒了。
秦天睁开眼,在她头上宠溺地摸了一把。
“怎么不再睡会儿?”
“醒了就起来了。”伍夏兰双手支着下巴看着秦天,“你今天有安排吗?”
“有,你知道的,我周末……”
眼看她神情中的期待即将转化为失落,秦天忍不住笑了。
“你知道的,我周末都要陪女朋友的。”
“你讨厌……!”伍夏兰腾出手在他胸膛上捶了一下,“今天我哥邀请我们去他家。”
秦天略显诧异,没听她说过在杭州还有亲戚。
伍夏兰主动跟他解释:“是吴家的二哥,他叫吴夏泉,对我很好的。我们伍吴两家沿用相同的班辈,我这一辈是‘夏’字辈的。二哥家这一支是四十多年前从伍城迁到杭州的,我在读大学时,二哥没少照顾我。”
秦天听她讲过她的家乡伍城,知道伍吴两家都源于南宋,两家祖上共同建立的伍城,一直是两家正统所在之地。
伍吴两家经过八百多年开枝散叶,后代子孙早已遍布世界各地。但俩家嫡系后代必须留在伍城,如果从伍城迁走,不管是不是嫡系后代,以后都只能算作旁支,不仅享受伍城的资源会大幅减少,而且死后是进不了伍城祠堂的。
所以,除非不得已的原因,伍城的嫡系子孙一般都不愿意迁出伍城。
此刻听她说,吴夏泉一家是三十多年前才从伍城迁出的,秦天不由起了好奇之心。
“他们为什么从伍城迁出?”
“不太清楚,当时我还没出生,后来听说过一点,好像吴二哥的父亲是因为一个女人才到杭州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不管什么原因,大家都觉得挺可惜的,他父亲可是吴家这一代的嫡系子。”
伍夏兰对秦天毫不隐瞒,将她知道的原因说了出来。
两人关系最近进展很快,随意进出对方的房间,自然而然的接吻或拥抱,足以说明他们已经进入了热恋的阶段。
秦天觉得他们会坦诚相待,不会对对方有丝毫的隐瞒……
“是这样吗?”
每当他觉得两人坦诚相待时,心里深处就会莫名的产生反问与怀疑?
秦天深究过自己为何会产生反问和怀疑,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伍夏兰讲她穿越到南宋后的事情时,都是严格按照时间的先后顺序去顺叙的,有时还会设置悬念或埋下伏笔,让秦天听得心里犹如抓痒。
有时,秦天会因为好奇或急切,直接让她省略过程直接说出结果,伍夏兰都会严词拒绝或好言哄劝。
用伍夏兰的话说就是:你不觉得剧透是一件非常讨厌的事情?
好吧!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秦天确实很讨厌剧透。
所以,他不再好意思因为好奇或急切而追问,只能耐心地一点一点听她讲穿越到南宋后的事情。
再所以,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伍夏兰老祖奶奶的名字——伍夏兰仍然以“那个小女孩”、“乞丐姐姐”这些称呼来指代她老祖奶奶。
或许……这是自己的窥探心理在作祟?
还是……喜欢一个女孩而急于想打听她姓名的急迫心理在作祟?
秦天一想到这些,就倍感煎熬与折磨,但这种煎熬与折磨只能藏在心底最深处,只能一个人慢慢咀嚼、独自排解。
如果伍夏兰对于穿越后的故事有所隐瞒,那自己何尝没有对她有所隐瞒呢?
但秦天敢保证,他只隐瞒了这些难以启齿的念头,并无隐瞒任何已经发生的事实!
可……他实在不想做一个对自己的女人都有所隐瞒的男人。
于是他翻开《汉语词典》去查“隐瞒”的解释:知晓事实的一方采取积极行为掩盖事实或采取消极行为不告知事实的行为。
看到这个解释,秦天“释怀”了:掩盖或不告知事实的行为才是“隐瞒”!自己只是单纯的臆想,或者说是龌龊的想法,并非已经发生的事实的行为。
但,是否是真的释怀……只有他自己知道!
反正秦天现在已能坦然地面对伍夏兰,坦然地将他们的爱情进行到底,坦然地去见她的家人。
秦天和伍夏兰到了松木场河东的一个老小区——吴夏泉的家就在这里。
他没想到吴夏泉会住在如此平常的一个小区。
虽说这个小区地处市中心、临近西湖,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但对于吴家的嫡长孙来说,确实太过于寒酸了。
“是不是觉得夏泉哥应该住别墅或者像武林壹号那样的豪宅?”
伍夏兰说出了秦天心中的疑惑。
秦天没有否认:“确实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其实我们伍家祖上应该算是山东济南人,是在南宋淳熙三年,也就是1176年逃难到杭州的,定居在钱塘县惠民乡一个叫柴场村的村庄,这个村庄从元朝开始历史上就没有记载了,但根据我们家族的记载,应该就是现在这片区域。”
“这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认祖归宗?”
“不能这么说。吴二哥一家的情况比较特殊,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虽然迁出了伍城,但并没有被算作旁系,仍然是吴家的嫡系子孙——吴二哥的儿子现在就在伍城中学上学,和夏来在同一个班。”
她说的“夏来”是她的亲弟弟,叫伍夏来。
秦天还发现她一个称呼上的细节——大多时候她都称呼吴夏泉“哥”或者“夏泉哥”,但涉及到家族关系时则称呼他“吴二哥”。
或许,有着悠久传承的家族都很注重家族观念、长幼尊卑吧。
“诶……你刚说的是惠民乡?”
“对啊,怎么了?”
“咱们家附近不是有条惠民路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惠民路那片儿才是你们祖上定居的地方吧?”
“你会把自己家的地址记错?”伍夏兰反问后又白了秦天一眼:“谁跟你是咱们家呢?不害臊!”
“嘿嘿……那不是迟早的事!”
现在,他俩已经习惯了打情骂俏,哪怕说些再亲昵露骨的话也见怪不怪了。
伍夏兰接着给他解释,但她显然忘了刚才为什么训斥秦天,解释时也是以“咱们家”自居。
“咱们家附近的惠民路在南宋时期叫惠民巷,这个巷名的由来有二种说法,一种是根据《咸淳临安志》记载,惠民北局设于此地;另一种说法是北宋时苏东坡在此设药局,有惠于民。
而我祖上定居的柴场村在惠民乡,根据族志记载,惠民乡柴场村就在钱塘门西北四五里路的地方,肯定就在这片儿。”
秦天点点头,这确实没什么好反驳的。
伍夏兰侧过身,从楼宇间的空隙向南望去。
她的神情和语调突然一转,带有一丝淡淡的的清幽说:“如果没有高楼大厦,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宝石山……”
秦天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情绪会发生改变,也说不清那丝清幽是她思古的忧伤,还是对充满钢筋水泥的城市的悲叹,他只觉得此刻的伍夏兰仿佛化身为一个古代的女子,充满飘渺的气息与诗意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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