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涵川已经把朱友权“送”回去了,冼皓也从他那里听说了朱友权供述的内容,又得出了另一个结论。
朱友权方才说了不少事情,朱山闲却特意对丁齐详细讲了顾家的事,就因为其中涉及到方外世界禽兽国的线索。那么张望雄是否也知道什么内情,同样也在寻找方外世界呢,否则为何会通过范仰费那么一番手脚拿到那两件东西?
谭涵川坐下道:“丁老师在没有发现《方外图志》之前,就已经在寻找方外世界,只是那时他不知自己要找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从古籍考证中得到线索,推测出或许传说中大赤山与小境湖。
范仰也在找小镜湖,他早就听说过赤山寺曾收藏一部《方外图志》,并利用丁老师找到了。小境湖的门户就在朱师兄家的后院中,朱师兄同样已经找了很多年了,这些都发生在阿全修复《方外图志》之前。
再往前几百年,朱师兄的历代祖师口口相传,此地有方外仙家世界小境湖,还提到过朱敬一的名字,只是后人没有找到而已。
这说明世上绝不仅有我们才知道方外世界的存在、正在寻找方外世界。远的不说,就说魏凡超和魏凡婷兄妹俩,他们就住在大赤山中,魏凡超还经常出来。对于他们而言,方外世界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秘密,就似天经地义。”
冼皓插话道:“自古以来,所谓仙家福地、洞天世界的传说很多。”
谭涵川:“我们现在知道了,传说并非无凭无据,因为我们已经见证了这么多方外世。,那么张望雄也完全可能得知相关的线索,也在寻找之中,就像当初的范仰。”
冼皓:“被范仰叫来之前,我却不知方外世界的存在,就算听过一些传说,也仅仅只当成传说而已,根本就没有在意。
假如没有修炼方外秘法,其实就算知道了也没用。小境湖的门户就在自家后院,朱师兄这些年找到了吗、进去了吗?”
谭涵川反问道:“也不能只说朱师兄这种情况,那魏凡超修炼方外秘法了吗?”
冼皓:“如果没有修炼方外秘法,想出入方外世界,目前所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得到控界之宝,并且掌握祭炼方法,特别是控界之宝的传承。”
谭涵川:“所以我们是有优势的,哪怕没有控界之宝也能出入方外世界,前提是能找到并打开门户。方外秘法是丁老师所创,而其人便没有我们这么好的运气了。我说了这么多,意思就是张望雄就算找到了什么线索,也未必能发现方外世界,哪怕发现了也未必能打开。”
朱山闲点头道:“他这些年在收集特别的器物,应该就是借助册门修炼神识之法,让爵门秘传望气术境界更进一步。至少在这一方面,他未必比我们当初高明多少。”
丁齐终于开口道:“你们几位老江湖,究竟在讨论什么?”
朱山闲解释道:“我们在分析那张望雄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况,是否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丁齐:“又意外得到了禽兽国的线索,但我们的精力有限,想太多没用。事情要一件一件的来,不能顾此失彼,先抓住主要矛盾。”
冼皓:“丁老师说的对!”
朱山闲总结道:“没有线索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办,但线索太多也不好。我们现在好像有三个调查方向,一是冼皓师妹先前负责的,调查那个朗政服务公司背地里做了什么买卖?二是调查张望雄究竟掌握了纳西情况、他想干什么?三是调查顾家的事,找出禽兽国的线索。”
冼皓:“目前最重要的目标还是张望雄,被一位爵门高手暗中窥视,这种感觉真的不太好,做什么都不安稳。”
谭涵川问道:“冼师妹调查朗政服务公司的业务,有什么发现吗?”
冼皓:“这才几天啊,我又不是神仙,还没查出什么勾当来,但是我发现了另一件事。沙朗政他们去了黄田村,从山上带下来两块完整的古砖,后来我就盯着这伙人,发现他们把那两块砖送到新市口古玩市场,卖给了一家叫物华堂的店铺。”
并不是所有的古物都是值钱的古董,比如很多古砖通常并没有什么市场价值。假如是非常稀少、工艺精湛的金砖,可能在古玩市场上还能值几个钱。所谓金砖当然不是用黄金做的,而是御窑烧制的细料贡砖,经过精心打磨,颗粒细腻质地密实,叩之若金石之声,
其他一些质量非常好的澄泥古砖,可以用来磨制一些器物,比如砚台之类,但它本身在古玩市场当中并不值钱,也没人特意去淘这种东西。沙朗政受伤住院了,他的另外几个同伙却把从黄田村带来的两块古砖送进了一家古玩商店,这个情况就有点不正常了。
辛辛苦苦大老远跑一趟,就为了搬两块古塔砖卖到古玩市场,恐连两碗牛肉面都买不回来,更别说赔进去多少了。他们这么做必有原因,也就是说那家古玩商店有问题。
丁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开口提醒道:“我去年协助警方破获了一个绑架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恰好把田相龙的儿子给救了。但这个团伙跑掉了两个头目,警方到现在也没有抓到。落网的团伙成员甚至不知道这两个头目的真实身份,连照片都没法提供。
一个拐卖团伙就有这样的反侦察措施,张望雄那种人做事当然会更谨慎了。我估计沙朗政那伙人根本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张望雄只是在幕后遥控。可是沙朗政他们搞到的东西总要交到张望雄手里,假如不直接接触,便需要一个中转点,可能就是那家古玩商店。”
朱山闲点头道:“丁老师越来越像个老江湖了!朱友权这边暂时放过,接下来我就负责调查那家古玩商店吧。”
冼皓:“顾家那边,我去查一查,先确定禽兽符是不是真的还在老顾手中。”
丁齐摆手道:“还是我去吧,那一家人的遭遇也够可怜的,最好不要在人家的伤口上继续撒盐。”
谭涵川:“丁老师是心理医生,他去最合适,冼师妹还是继续盯着朗政公司。”
冼皓:“那谭师兄干嘛?”
谭涵川叹了口气道:“我也得上班啊!下个月单位派我去北京出差,要去中科院办点事,估计得等十来天才能回来。但我也不闲着,顺便查一查禽兽国的线索。”
丁齐纳闷道:“去中科院查?”
谭涵川似笑非笑的点头道:“是的,就是去中科院找人帮忙。”接着又叹了口气道,“假如阿全在这里,可能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有很多事情就是他最擅长的。”
冼皓:“什么事情?”
谭涵川:“大数据分析啊!我们之所以难以确定禽兽国的位置,不是因为线索太少,而是信息太多。全国各地有很多龙潭和龙安村,再加上古代曾出现过的地名,实在有些找不到头绪,那就借助现代科技吧。”
朱山闲突然一拍桌子道:“提到阿全,我想到了一件事。这个张望雄做得很多事情,都带着册门的痕迹,要么他并非爵门中人而是册门中人,要么他身后另有一位册门高手,而且那位同道很不简单啊。”
冼皓皱眉道:“他身后原本还有一位要门传人呢,就是范仰,他和范仰之间早有合作。顾家遇到的那种仙人跳,就是要门常用的门槛,而且是最歹毒的恶要。俗话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我们这些江湖八门传人聚在了一起,张望雄那边也可能聚集一伙江湖败类。”
谭涵川:“所以大家一定要留心,与张望雄有合作的很可能还有一位册门高手,目前不知是什么人、与张望雄又是什么关系。我要去出差,小妮子最近还是好好待在学校准备考试吧,庄先生又不知去哪儿喝花酒了,暂时指望不上,眼下就辛苦你们三位了。”
次日是星期天,谭涵川一大早就赶回上海了,但张望雄却又一次出现在境湖市。张望雄曾自称的身份是省安全局六处的处长,眼下尚不知真假,姑且认为他说的是实话吧,那么他的工作地点应该在省会逍津市,为什么要把联络点设在境湖市,不嫌麻烦吗?
这其实很合理,换一个城市联系更安全,而且境湖市有全省最大的古玩市场,就在新市口一带,一家古玩商店隐迹其中并不引人关注。如今的交通已经很发达,从逍津市坐高铁到境湖市也不过一个小时,比在北京开车从五环到二环耗时都短。
张望雄喜欢搞收藏,节假日总喜欢逛古玩市场一类的地方,淘一些小物件,通常都是不值钱玩意,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有这个爱好。
张望雄在新市口古玩市场逛了一个多小时,进了好几家店铺,还买了一串崖柏珠子。崖柏前几年一度炒得很火,搞得很多人跑到荒山野岭的悬崖上去挖枯树根,但如今炒作势头已经降了下来,很多东西的价格比巅峰期回落了不少。
张望雄戴着新买的崖柏手串,溜溜达达终于走进了物华堂。物华堂这个名字应该就是引用“物华天宝”这个成语,将“天宝”隐去只说“物华”,也带着某种暗示意味。
牌子的口气虽然不小,但是店面并不大。临街一间门面,屋里摆着货架和柜台,后面是个小仓库,楼上也是库房还可以住人。这样的铺面,老板一个人就能看过来,通常不需要再雇伙计。
张望雄早已不动声色的观察了周围的情况,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背着手刚走进店铺。老板很热情的迎上来道:“您又来了?”
张望雄笑道:“老板,最近又收了什么好玩意啊?”
老板:“我家的东西您还不清楚吗,最近没有什么新玩意,倒是收了一把古剑,应该是战国时期的真家伙,看形制是楚剑,就是品相有点残……在这边架子上放着呢。”
张望雄从货架拿起一把绿迹斑斑的古铜剑,还做出很内行的样子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估计是想闻有没有尿骚味吧。很多青铜器造假,做旧的手段就是把东西扔进粪坑或尿池里泡一段时间,再捞出来洗干净,表面的浮锈便很像是埋藏多年留下的痕迹。
张望雄似乎对这把古剑并不是很感兴趣,又注意到架子上还有两件东西,用手指点着问道:“这两块砖有点意思,怎么卖?”
老板有些错愕道:“就是两块旧砖头,不是卖的,我拿来当个剑架。”
那两块砖头看上去确实不是卖的,就是一前一后放着用来架古剑的,不料张望雄偏偏看中了,他将古剑递还给老板道:“我就想买这两块砖,开个价吧。”
老板:“这东西不值价,您买它干嘛?”
张望雄用手指敲了敲深青色的古砖道:“这砖的质量不错,如今很少见到这种澄泥工艺了,我打算买回去找人磨两方砚台。”
老板:“您是老主顾了,这两块砖我就白送得了!”
张望雄:“那怎么可以,好歹你也得给个价,我不能白拿东西。”
老板无奈道:“您还真是讲究人,五块钱一个,十块钱全拿走得了。”
张望雄正准备掏钱,店铺门口忽然有人大声道:“二十块,那两块砖我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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