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本军队中常见的下克上,曰军高级将领都深为忌惮,特别是二二六事件中,激进军官的胆大妄为,让所有高级将领震惊。
在二二六事件中,小部分激进军官率领仅仅一千五百人就发起叛乱,虽然叛乱被镇压,但他们的行为却受到军中青年军官的广泛同情,高级军官利用这个事件频频向政治领导人施加压力,迫使他们让步,这其中就包括扩大卢沟桥事变。
永野修身同样忌惮这些狂热的青年军官,他丝毫没有在意冈敬纯的无礼,而是慢慢的说:“内阁刚作出决定,这就要改变,是不是太轻率了,再说,南进不仅仅是我们海军的事,陆军才是主力,他们主张北进。”
“陆军太自以为是了!”第一部部长福富繁少将大为不满:“苏俄的冰天雪地什么都没有,要是没有石油,联合舰队就是漂在港口的死鱼,不能让他们决定帝国命运!”
“东条他们要做什么,干脆干掉他们。”一个参谋怒气冲冲的叫道。
“对,干掉他!”
…“膨!”永野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帝国正处在危机中,需要我们团结起来共渡难关,这个时候挑起海陆军矛盾,除非你们踏着我的尸体过去!我绝不允许!”
“没有人要政变,”冈敬纯连忙纠正参谋的叫嚣,在海陆军中海军军官相对比较稳重,可现在整个海军都在生死攸关之际,他们也不由着急起来:“阁下,不能任由陆军胡来您必须力争。”
“放心吧,我会的。”永野郑重的点点头,没有石油,舰队就开不动,这事关整个海军的生死,由不得他不力争。
永野受到围攻,东条也同样受到陆军部的青年军官们的围攻,不过他的态度鲜明,坚决支持对美宣战。
“如果内阁不同意,我就辞职。”东条非常坚决,他的意思很明显,一旦他辞职,陆军将不派人接替陆军大臣,如此近卫内阁就只有倒台。但板垣征四郎却不同意:“国家危急之际,频繁更换内阁,于国家不利。”
“那么你认为该怎么办呢?”东条问。
“首相肯定会内阁扩大会议,到时候在会上谈,与美国的矛盾最好通过谈判解决,还是应该坚定不移的坚持北上,对苏俄开战。”板垣心中焦急,美国的行动一下就击中曰本的死穴,海军南下的要求会更强烈,北进的可能姓就更小了。
“好,就这样吧。”东条点点头,没等他说完,大本营特高课部长立花相川少将进来报告。
“阁下,影佐少将在上海有重大发现。”立花相川说,板垣和东条都感到有些奇怪,东条有些不悦的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影佐少将侦破满铁事物部经理中西攻是支那人的间谍,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我们查获近卫首相的秘书尾崎秀实,德国记者左尔格等人的间谍身份,他们都是共产国际的间谍,中西攻和尾崎秀实是曰本[***]党员。”
“你说什么!”东条大为惊讶,这个消息非同小可,特别是尾崎秀实,他是近卫文麿的顾问兼秘书,可以旁听内阁会议,中西功是满铁驻上海事物所,满铁从来不是单纯的商业组织,满铁事务所就是个特务组织,中西攻是这个事务所的首脑,他同样可以接触大量机密。
“有没有具体证据。”板垣稳定下心神连忙问道,不过他清楚,立花相川要是没有确实的证据,是绝不会在这里来说的。
“有,昨天东京上海南京采取统一行动,我们在一处修车行的电台已经被查获,不过密码本被烧毁。影佐少将在上海也逮捕了中西攻、前田正池等人,他们的触角已经渗透到梅机关去了,从徐州作战起,他们就向支那政斧提供了大量军事和经济情报,徐州受挫就有情报泄露的原因,此外我们也察知,左尔格向苏俄提供了德国入侵苏俄的情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苏俄没有相信。”立花相川详细汇报了侦破此案的经过。
还是从上海开始,影佐祯昭察觉中西攻有嫌疑后,就对他进行了秘密监控,发现他与东京通信频繁,特别是尾崎秀实,于是他们密查了尾崎秀实的来信,从中发现密写内容,随后通过尾崎秀实发现左尔格,就这样一步一步将苏俄在东京布置的整个情报网查获。
“你们已经抓人了?”板垣的牙关紧咬,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嘴里蹦出来,临沂失败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三万多大和武士血洒战场,无数伤兵为了不拖累部队饮弹自决,想起这些就让他目眦欲裂。
“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我们已经将他们抓起来了,唯一没有动的是尾崎秀实。”立花相川答道,尾崎秀实的身份特殊,不能随便抓,否则很可能造成政局动荡。
沉默一阵后,板垣紧握的拳头松开了,又过了好半天才说:“太心急了,可以再留会。”
“尾崎秀实的危害太大,而且现在正是帝国的关键时刻,我们不敢再留下去了。”立花相川解释道。德国进攻苏俄后,苏俄肯定会加强对曰本动向的侦查,如果曰本决定北进,尾崎秀实就太危险了。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抓。”东条毫不犹豫的吩咐道,板垣连忙阻止:“尾崎秀实是否知道左尔格等人已经被捕?或者说他已经知道自己已经暴露?”
“应该知道了,他们的小组成员已经全部被捕,他不可能猜不到。”立花相川想想后,有些沮丧的答道,他已经猜到板垣想做什么,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板垣沉默的想想,然后问:“土肥原君是什么意见?”
“土肥原君现在是陆军航空总监,特高课工作不归他管。”立花相川在心中轻轻叹口气,土肥原贤二诱降吴佩孚失败后,暗杀了吴佩孚,后来就被调到满洲担任师团长,去年被调回国担任军事参议官兼士官学校校长,今年六月被任命为陆军航空兵总监。
明面上看土肥原贤二是高升了,军衔由中将升为大将,可实际上,土肥原是因为反对与汪精卫合作,坚持认为解决支那事变必须与蒋介石合作,这才受到排挤,从支那调回国内,要不是杉山元、畑俊六等人帮忙,他恐怕要在学校干到退役。
“暂时不要抓他,不过这事要立刻报告首相,请他作决定。”板垣和东条都清楚这事一旦揭开,肯定会对近卫内阁造成巨大影响,本来就焦头烂额的近卫文麿很可能会就此辞职,在这个紧要关头更换内阁会带来很大风险。
“我们现在就去首相那。”东条起身就向外走,立花相川跟在他身后,板垣轻轻叹口气,没有跟上去,而是返回总参谋部,他和东条的关系并不好,东条英机这个人刚愎自用,容不得任何不同意见,板垣与他在解决支那事变方式上产生极大分歧,东条心中对他暗自怀恨,正筹划将他调离总参谋部。
近卫文麿接到东条和立花的报告,大为震惊,连声追问证据,立花相川从中西攻开始讲述了整个案件的侦破经过,并且一一说明所有掌握的证据,近卫文麿听到呆坐在沙发上,好半天没有说一个字。
“阁下,不要太自责,共产间谍无孔不入,现在帝国需要您振奋精神,带领帝国走出困境。”立花相川记得板垣的提醒,连忙劝解安慰。
“尾崎秀实,好呀,尾崎秀实,”近卫咬牙切齿的低声呻呤,他几乎是瘫坐在沙发上,东条英机有些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用和缓的语气问:“阁下,尾崎秀实还掌握了那些情况?”
东条这个问题问得很有道理,立花相川掌握的并非尾崎秀实泄密的全部内容,近卫自己还告诉了他那些情况,这个只有近卫自己才清楚。
近卫文麿清醒下,慢慢回忆道:“昨天,我们大家一起讨论了美国实行石油禁运后的局势发展和应对措施,大家一致认为,石油禁运后,南进的要求肯定会更加强烈,陆军也无法阻拦,因此南进成为必然,但南进势必要与美国开战,这却是帝国难以支持的,因此最好先与美国谈判,通过外交谈判解决争端。至于北进,石油禁运一开始就成为不可能。”
东条和立花都清楚,近卫口中的我们是近卫身边的那些顾问,这些人都是大学教授,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在政治经济外交方面各有建树。
东条非常瞧不起那些文人,他打心眼里认为这些文人就是在空谈误国,现在应该是采取行动,需要钢铁意志,需要铁血手段的时候,而不是高谈阔论。
“抓吧,”近卫低声说:“我会向天皇请罪的。”
此刻他在心里打定主意,向天皇引咎辞职。东条没有劝解,立花相川想要劝解,却被东条严厉的目光制止,俩人告辞离开首相府。
待他们离开后,近卫一个人呆坐良久,然后缓缓起身到书房,在整洁的白纸上写下“引咎辞职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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