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不愿意点头将程灵素记在名下,秦氏也奈何不得。毕竟李氏出身忠义侯府,有强大的娘家撑腰,程渊也不可能为了她和偌大的侯府撕破脸皮。因此,儿子女儿的身份,也是秦氏的一块心病。
可眼下,若素素真有凤命,相信老爷也会改变主意,给李氏施压了。
“此事我自有计较,我程渊的宝贝女儿,自然不会委屈了她。”虽未直接给出答复,程渊的态度已经足够让秦氏喜形于色了。
“妾身相信老爷,素素,还不快谢谢你爹!”
“娘亲这话还用多说?女儿的一切都是爹爹给的,以后自然会百倍千倍的回报爹爹的养育之恩,才不枉费爹爹对女儿的一番疼爱之心。”程灵素笑意盈盈地开口,一番话说的程渊老怀大慰,对这个女儿也是愈发满意了。
“爹爹,我听说哥哥最近正勤学武艺,只盼能够入了摄政王殿下的神机营。他这般奋发向上,我和娘亲都许久不曾见过他了,也不知道哥哥他最近好不好。”
程灵素话锋一转,提起了程奕博。两人是亲兄妹,彼此之间的感情也很是深厚。
“博儿最近的确是用功,他若能继续这样坚持下去,也不愁入不了摄政王的眼了。”
说起自己疼爱的儿子,程渊脸上也露出了笑意。程奕博不管是容貌还是习惯都像极了他,相比之下,反倒是李氏所出的程奕帆,几乎和程渊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也实在是让他喜欢不起来。
“虎父无犬子嘛!爹这样厉害,哥哥肯定也不能差太远!”程灵素说着讨喜的话,一旁的秦氏也是点了点头。却仿佛不经意地想到了什么,状似随意地开口道。
“妾身倒是听说,世子最近又纳了一房美妾,还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偏偏世子却宠溺得紧,除了他自己,一般人连那小妾的院子都进去不得。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也是样样惊喜,只恨不得捧到天上去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妖精迷住了世子的魂,听说为了接她进府,还专门在宫中告了假呢!”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情?这个孽障!”程渊顿时皱起眉头,面带怒色,挥袖便大步朝着东院的方向走去。
秦氏看了看程渊的背影,丝毫没有劝阻的意思,对着女儿得意一笑。
“看到了吧,只要你爹的心在我们身上,这镇国公府的爵位,迟早会是你哥哥的。”
“娘,那人愚钝不堪,本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不过,他最近倒是有些反常,还有他那个小妾,我也觉得古怪。”程灵素黛眉轻蹙,程奕帆并不是好女色之人,他为何会对一个乡下女子另眼相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得程奕帆的眼神,好像变得幽深了不少,让她都有些看不透了。
“有什么好古怪的,男人而已,不过是好色罢了。说来也是,老爷玉面威武,那李氏也算是秀色美人,偏偏生了这么个货色。那小贱种平庸不堪,还平白占了你哥哥的位置,真真是可恨之极!这次,本夫人就要给他一次教训!”
秦氏冷哼一声,目露不屑,脸上满是幸灾乐祸之色。
与此同时,程渊也怒气冲冲地来到了东院,他一身的威压让下人们噤若寒蝉。
“世子呢?”
“回,回老爷,世子他在书房。”
李云芙才从午憩之中醒转过来,就听到了下人趁乱偷跑过来的禀告。她知道程渊一向不喜这个儿子,平日里对他十分严格,非打即骂。可眼下世子已经快要成年,程渊这样做,可有给世子在府上留下脸面?让他以后如何在府上立威?
平日里她的确是忍辱退让,可却总有底线。她李云芙再是不济,也不能任由程渊这般作践他们母子!
随意收拾了一下,她便匆匆地赶了过去。
“你这逆子,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告假?既然如此不好好珍惜,当初为何要费尽心思从你弟弟手上抢走了这门差事?小小年纪却沉迷女色,你这样胡作非为,叫我如何放心将偌大的侯府交到你的手上?”
书房之中,程渊怒发冲冠,程奕帆案几上的书籍已经乱成一团,他僵硬地伸出一只手捂着脸,依稀可见淡淡的红印。凌乱的长发遮住了他的额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老爷这话还真是可笑,世子重情重义,为了接回救命恩人这才告假一日,何来沉迷女色之说?老爷不问青红皂白,就这样污蔑世子,可有身为父亲的自觉?更何况,这差事是世子光明正大得来的,程奕博自己不济,竟是责怪大哥太过优秀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世子还小,以后总有进步的机会,老爷若是不放心,那就多放些心思在世子身上,免得世人说你教子无方!”
李云芙推门而入,素面凝重地反驳了程渊的一番批驳之语,竟是气势凌人。程渊微微一愣,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矜贵骄傲的世家闺秀。
这些年来,李氏一直都是沉默的,隐忍的,甚至软弱的有些卑微。今日她竟然一反常态,为了程奕帆和他对峙起来,着实让屋子里面的两个男人都心中震惊不已。
程渊随之而来的便是恼羞成怒,冷冷地开口道:“李氏,你休得为这逆子开脱!”
“究竟是我为世子开脱,还是老爷你自己偏心,这世上,可不是所有人都没长眼睛的。我愿意装糊涂,老爷别以为我就是真糊涂!世子稍后还要跟我回忠义侯府,老爷你若是无事,就准备准备,一起过去吧。再过不久就是世子的生辰了,你这个当爹的,可别是忘记了吧?”
李云芙不为所动,神色淡然,眼中却带着淡淡的自嘲悲凉之色。当初她的确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个冷心无情的男人,造成如今的局面,也是她自作自受。只是,她却不能一退再退了。
“你——”
程渊顿时语塞,他的确是忘了此事,这些年他和李氏貌合神离,然而和忠义侯府的交情却是依旧有心维护的。就是因为他这表面功夫做的极好,朝中才没有御史弹劾他宠妾灭妻。
“我会准备的,倒是你们,别耽误了出发的时辰!”
冷哼一声,程渊转身拂袖而去。屋子里面顿时一片寂静,好半响,程奕帆有些嘶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母亲,方才,多谢你。”
“是母亲无能,才会让你受了委屈。世子,你也长大了,母亲再怎么样,也会护着你的。”李云芙叹了口气,转身开口道:“锦娘,去把我房中的生肌膏拿来。”
“是,夫人。”
程奕帆放下袖子,眼神复杂,母亲虽然对他的爱,无法和亲生的相比。可是,母亲一直都在用她的方式保护着自己。他奢望得到母亲全心全意的爱,可是,母亲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并非她的亲生骨肉,又面临着丧女之痛时时刻刻的后悔和煎熬。换做是自己,也做不到的吧!
他怨恨程锦绣的回来,害得他一无所有。可实际上,却是他夺走了原本属于程锦绣的荣华富贵。舍得将儿子卖掉的人家,出身又怎么会好呢?
他真正的亲人家族,恐怕和现在的程锦绣一般,不过是乡野之中地里刨食的普通农户吧。甚至,还很有可能比不上眼下程家的富裕。听说,那凉粉和卤味的方子,都是程锦绣自己研究出来的。如果没有她,程家现在恐怕都只能沦落成流民。
程锦绣一介弱小女子,都能靠着自己为程家博出一个好前程,而他除了怨恨世人的不公,却从未真正努力过。他,的确是比不上程锦绣的。
也许,这世上真的有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否则的话,为何父亲心里对他升不起一丝一毫的喜爱呢?再怎么不喜,母亲的身份,还有他这嫡出的地位,再怎么凉薄,总会有一点心软的吧?因为他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所以那些奢望,终究只能是奢望。
他忽然不想再去争夺什么了,不属于他的,怎么抢都没有用。既然程锦绣不愿意回来,他就做好他的本分,替母亲,守住她该有的一切吧。至于以后会怎样,也无所谓了。荣华富贵,只有自己挣来的,才会牢靠。只要他学了一身本事,就算离开了镇国公府,总能好好的活下去的。
“这药是萧夫人亲自所制,对于活血化瘀很有疗效。最多一刻钟,你的脸上就看不出痕迹了。”李云芙取了药膏,打开盒子,一边给他脸上上药,一边解释了起来。
程奕帆却是猛的瞳孔微缩,萧夫人心思诡狭难辨,她对母亲,到底是善是恶?
看来,他得找机会再见程锦绣一面了。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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