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绣一脸无辜地开口,却是气的秦氏面色铁青,程灵素也是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飞快的恨意。程奕博脾气急,当下便忍不住了:“闭嘴,程锦绣,我不准你侮辱我娘!我娘可是贵妾,不是什么下人!”
“贵妾不也是妾吗?二哥,你这样激动做什么?再说了,你应该叫自己的嫡母为娘亲,这般不知礼数,也不知道是谁教你的。父亲,我在摄政王府上,教养嬷嬷跟我说的规矩,可不是这样的。而且,我既然是主子,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厨房的下人就是了,用不着麻烦别人。”
程锦绣左一句摄政王府,右一句大户人家的规矩,直把几人堵得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老爷,大小姐说的极是,是妾身逾越了。”秦氏泪眼汪汪地看着程渊,一副懂事隐忍的模样,程灵素也将愤愤不平的哥哥拉住,小脸上一边黯然神伤。这样看去,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你这孩子,秦姨娘是我纳的贵妾,并不是下人。你母亲身体不好,现在府上的大小事都是秦姨娘管着。她方才那样说,只是关心你。”
程渊忍不住为爱妾说起话来,看着程锦绣的眼神颇有些责备。
“原来是关心我啊,看来是我误会了。”程锦绣点了点头,有些事情点到即止就行,她还不能彻底和程渊撕破脸皮。不过嘛,偶尔为原主和李云芙出出气,这倒是极好的。
看着秦氏几人憋屈的脸色,她感觉自己心情也变好了,能多吃下一碗饭呢!
等到回了屋子,李云芙又是感动又是担忧地拉着她的手开口道:“绣儿,娘知道,你是想为娘出口气。只是这些年来,娘都已经习惯了。当初和你爹成亲,无非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的心里一开始就没有我。这国公府的一切,娘都不想去争,只要你好好的,别的都不重要。”
“我觉得你这样想不对,就是因为你没有争,所以才会把自己的亲生骨肉抛弃。因为你没有争,这日子才会越过越难。我要是想好好的,该争的就不能放过。今天的事情你想多了,我只是看不惯他们而已。”
程锦绣没想到,李云芙竟然还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被一个妾侍踩在脚下,明明是名门贵女,却活的如此窝囊。虽然她心里的确是有着自己的孩子的,可程锦绣却并不赞同她那样的做法。
“绣儿,你,你还是在怨娘的对吧?娘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李云芙的眼眶顿时红了,她真的没有想过要抛弃她,只是无奈之下被逼而已啊!
“停停停!我不怨恨你,恨一个人很费力气的,我没有那么多空闲的心思。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的我的话,以后就不要在我的面前哭哭啼啼,也不要再说今天这样的话,我不喜欢听。”
程锦绣赶紧打断了她,人活成什么样子,是她自己的性格决定的。程锦绣之所以会选择回到程家,一是情势所逼,二也是为了让原主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世,三呢,则是为了自己。
她不是圣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愿意护着李云芙。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跟她推心置腹,接受她的想法。
西院之中,秦氏却是气得不轻。程锦绣那一句句的姨娘,下人,简直是在剜她的心。
“这个该死的小践人,我绝对饶不了她!”
“娘,你消消气,她现在有摄政王殿下当靠山,才会如此有恃无恐。连爹都不敢对她大小声,我们现在只能忍着。”程灵素柔声安慰起来,却是丝毫没有将方才的羞辱放在心上的样子。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心宽!”
“娘,姐姐想要如何就如何,我们不用跟她作对。她的性子,能养的越是娇蛮越好。这样的人,不用我们多做什么,她那张嘴就能得罪不少人。等她惹了众怒,自会有她对付不了的人收拾她。没有一个好名声,好性情,就算是现在摄政王殿下看她有几分稀奇,可这*爱又能维持多久呢?”
程灵素淡淡地开口,脸上的神色满是自信。摄政王殿下那样尊贵的人,自然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名门贵女。猛地出现一个不拘小节言行粗鲁的程锦绣,吸引了摄政王的目光也不算什么。
男人啊,都是喜新厌旧的。就比如她爹,哪怕她娘美得艳冠天下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有几个通房丫头?只是她娘厉害,压住了这些女人没有给名分,再加上她娘的容貌的确出众,程渊也舍不得。
她的容貌,自负比起程锦绣美上太多,娘能够办到的事情,她也一样可以。
程锦绣认祖归宗,不算小事。程渊已经给亲朋好友们发了请帖,邀请到镇国公府上参加宴会,并且趁此机会介绍程锦绣,让她进入到京城贵女们的圈子。只不过,这件“喜事”,眼下却因为皇帝陛下忽然而来的疾病,不得不耽误上几天了。
一国之君都病的神志不清了,属下的大臣们还敢大肆设宴赴宴?好在本来安排的日子也不算早,毕竟程渊还请了老家的族老过来,要把女儿的名字记到族谱里面去的。
程锦绣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她见不到姬玉,只能抓着翼影问东问西。她只知道,姬玉已经对袁家和候家出手了,却不清楚眼下的情况如何。
“程姑娘,属下只负责您的安全,其他的事情实在是不知。等主子忙过这阵,您再亲自问他吧。”
翼影的目光有些躲闪,袁思勋的死讯,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出来好了。毕竟他可不是主子,能够有本事不让程姑娘难过。
而实际上,这一天程锦绣也并没有等太久。
皇宫之中,此时此刻的气氛却有些剑拔弩张。
镇北王直直地站在原地,他的肩膀上,两把长剑抵着他的脖子,似乎只要他一有动作,便会立下杀手。
“摄政王,上官大人,你们这是何意?”
“王爷何必装傻?那日伺候在陛下跟前的太监已经招了。是你收买了他给陛下下了剧毒,眼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抵赖?”上官永冷笑一声,阴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镇北王依然镇定的俊秀面孔,心中却满是算计。
若是能够趁此机会,收回镇北王手上的兵权,那可真是天赐的良机!
“你们这是污蔑!本王许久不曾回京,如何能够收买宫中的太监?更何况,陛下乃是本王唯一的侄儿,本王为何要害他?就凭着上官大人和摄政王的两句话,就想定了本王的罪名,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镇北王一脸的愤怒,丝毫看不出有心虚之色。
“是污蔑还是王爷自己的狡辩,事情的真相总会有一个定论。不知王爷,可还认识这些人?”姬玉拍了拍手掌,立刻便有宫人领着两个一身囚服的男人走了进来。若是程锦绣在的话,一眼就能认出其中一人,正是袁老爷子。而另外那人,则是袁老爷子的亲家大哥候远山。
两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见到了傲然而立的镇北王,顿时吓得浑身发抖。两人的脸上浮现出挣扎痛苦之色,半响,袁老爷子才苦涩地开口道。
“主子,奴才实在是熬不住了,为了家中的儿女,奴才只能背叛了主子。眼下,奴才只能一死,求主子原谅!”
说着,袁老爷子便直直地朝着大殿之中的柱子上撞去,瞬间便血溅当场。而侯老爷子也是直接咬舌自尽,转眼间,便没了两条人命。这一幕来得如此突然,姬玉顿时皱了皱眉,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本王与他们素不相识,怎么,摄政王殿下,又想安排人来污蔑本王吗?”淡淡地扫了两人的尸体一眼,镇北王冷笑着开口,丝毫不为所动。
“哼,别以为你咬死了不承认,我们就不能耐你何了。为何要害陛下?此事还用说吗?镇北王你狼子野心,意图谋害陛下的性命取而代之!等陛下驾崩,你身为大周朝最后的嫡出血脉,自然是登上帝位的不二人选。只可惜,你的阴谋算计,早就已经被我们看穿了!”
上官永虽然向来和姬玉不和,此时此刻却一直为他说话,眼中异彩涟涟。
“哈哈哈哈,笑话!若真如上官大人你所说,本王就更加没有谋害陛下的动机了!五年前,本王在与蛮族人作战的一次交锋中,不甚被对方的神箭手射中了下腹。从那以后,本王就失去了生育的能力。还是上官大人觉得,以本王这残破之躯,还能有资格坐上帝位不成?”
镇北王放声大笑起来,斯文俊秀的面孔上满是愤怒和扭曲的神色。
“什,什么?这不可能!”上官永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就连姬玉都是瞳孔一缩,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若是不信,尽管叫宦官过来查证便是!”镇北王挺起脖子,看着两人的眼中满是冷意。这群乱臣贼子,只要有他在一天,就休想染指他周家的江山!
“王爷,大人,镇北王果真伤了身子,属下已经确认过了。”
太监有些心惊胆战地开口,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见到这样的皇室秘闻。难怪镇北王明明已经是年近三十的大男人,却容貌清秀面若好女。这样身份尊贵的皇孙贵族,竟然落得和他们宦官一个下场!
“本王早就说过了,不可能会谋害自己的亲侄儿,恐怕是摄政王和上官大人,你们自己早有异心。狼狈为歼,想着一举两得,铲除掉陛下和本王吧!若本王真有谋朝篡位的心思,又岂会这么容易被你们所擒,还容得了你们如此放肆!”
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出自己最不堪的秘密,镇北王又怨又恨,看着两人的眼神仿佛淬了毒般狠戾。
“怎么?摄政王和上官大人,还想着要继续污蔑本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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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辉煌的大殿里面,一个紫衣男子端坐在案几边上,精致的面容上,一双好看的眉毛紧紧皱着。
镇北王最后,自然是放他离宫了,一个早就已经不能称之为男人的王爷,还暴露了自己的弱点。而据他所知,镇北王只有一个正妃,这些年来膝下空虚,连一个孩子都没有。这样的镇北王,哪怕他手上握着再大的兵权,等他死后后继无人,迟早都是会被朝廷收回的。而这样的他,的确是没有争夺帝位的机会和动机。
明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镇北王,现在想来,的确是有些古怪。这些证据,似乎来得太顺利了一些,好像专门有人,让镇北王成为众矢之的一般。
还有袁家和候家的两个老爷子,在指证了镇北王之后,竟然自尽了。明明已经有机会可以活命,为什么偏偏选择送死?除非,是为了死无对证。
若是镇北王没有拿出那个关键性的证据,那么他最后的结局,不管是不是幕后黑手,姬玉都不会让他这样潜在的威胁继续活着。然而古怪的,还有上官永。得知了镇北王的残缺,他似乎表现得太过惊讶了一些。
明明本该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现在却显得迷雾重重起来。姬玉的心中,蓦地升起一股警惕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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