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国公爷,秦姨娘她,她没气了!”
赵大夫的话顿时让暴怒中的程渊回过神来,他停下了看着一动不动的秦氏,即使没有上前,他也知道秦氏是真的死了。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迷茫。
对于秦氏,程渊自然是有感情的,可这点感情,却是抵不过自己和权势。尤其是秦氏害得他绝了嗣,现在死在了自己的手上,也是理所当然。
程灵素被程渊那一脚踢得晕死了过去,否则的话,亲眼看到自己的娘死在了爹的手上,这样的打击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受得住。
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经大亮了。张太医看好了程奕博的腿之后便起身告辞,而醒来之后,得知自己会成为跛子的程奕博,心中的绝望可想而知。他挣扎着从*榻上下去,想要走路,却把好好的腿弄得再次扭伤。而这下子,就不再只是跛足的后果了,他这条腿完全可能会残疾!
程渊不得不让下人用布将他绑在了*榻上,免得他失控之下更加伤了自己。至于秦氏之死,程渊就是想瞒也瞒不下去。
程奕帆昨天晚上便去跟程渊交谈过了,无论如何,程渊正值壮年,让程奕博生下孩子,他再亲自教养,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程渊也同意了,他体内中毒太深,根本无法挽回。现在只能将希望,放在未来的孙子身上。
眼下程奕博的身体状况,世家大族里面是没有人舍得将女儿嫁过来的。最后程渊只能从一个小官之家,挑了个还算伶俐貌美的庶女,许给了程奕博为正妻。而程奕博的下半辈子,失去了斗志,消沉度日,基本上沦为了生育工具。
他也并没有赶走程奕帆,眼下的镇国公府,还需要程奕帆来支撑门面。而世子之位,也依然没有落到程奕博头上。程奕帆也和程渊商议好了,等程奕博生下了儿子,孩子五岁之后,就请封为世子。
秦氏死了,她只是一个小妾,葬礼自然不可能大办。而程渊对于秦氏所出的两个原本疼爱的儿女也有了忌惮和隔阂,他将程灵素几乎是半囚禁的关在了内院,只等她及笄之后便找个不在京城的人家远远地嫁出去。
程锦绣知道之后,对此不置可否。秦氏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没有了程渊的*爱,还有秦氏和程奕博的撑腰,孤身一人被囚禁在家的程灵素,根本翻不出什么风浪。
“唉——”程锦绣叹了口气,弄到这样的结局又是何必呢?害人终害己,若是没有那么多贪婪和*,分明就能有更好的人生。可有些人,却总是不知足。
“姑娘,终究是他们咎由自取,没什么好叹息的。你快来试试这身衣裳,等会儿可就要出门了。”
翼雪捧着绣房精心缝制的华丽衣衫,今日是杨如珍的及笄之礼,她和李云芙都是要去赴宴的。国公府的日子,不会因为西院的事故就停止了转动。实际上,除了程奕博和程灵素,随着时间渐渐流逝,恐怕没人会再记得曾经有个*冠后院的秦姨娘。
不知道程渊是不是认清楚了现实,最近开始对李云芙好了起来,有种想要弥补和修复感情的意思。只可惜,李云芙早就被他伤透了心,不过是和他维持表面上的和平罢了。
换好了衣裳打扮妥当,母女二人便上了马车出了府邸。杨家同样位于内城的奢华地段,距离程家不过小半个时辰的距离。不同于镇国公府和忠义侯府的奢华,骠骑大将军府上却显得单调了许多。
杨家世代都是武将,宅子也是十分朴素,倒是练武场之类的地方占地巨大。虽是如此,杨家的底蕴却也并非旁人能比的,摆在外面装饰用的东西,几乎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而杨家的后院,则是显得华丽了许多,毕竟是女眷居住的地方,此时此刻,各家的贵妇人和千金小姐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因为杨如珍伸手家人*爱,所以这及笄之礼办的极为豪华,不过比起程锦绣认祖归宗和及笄的场面,却是远远不及的。毕竟杨如珍只是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出席这种场合的一般都是各府的女眷。
程锦绣当日却是占了摄政王的光,所以还来了许多大人。而实际上,这些大人每日都要上早朝处理政务,根本不可能去参加一个女子及笄的宴会。可那日摄政王更是亲自到了场,这全京城的贵女,如此殊荣还真是程锦绣的独一份儿了。
镇国公府和骠骑大将军府终究是隔了一层,平日里来往不多,在杨夫人客气接待之后,李云芙便带着程锦绣自由活动了。程锦绣正好可以乘此机会,放走紫电貂,让小家伙去找找看。骠骑大将军府上的那枚生肖令,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放下了紫电貂,程锦绣正准备回去呢,却看到不远处的凉亭里,几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正在强行脱掉一个女子的衣服!而那女子被逼到了角落挣脱不得,干脆老老实实地任由对方动手动脚。
“哼,死丫头,你以为你是谁?竟敢穿和我们郡主一样的衣服?这次不过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下次再敢这么不识时务,有你受的!”
丫鬟八光了少女的外衣,只给她留下了*。随后再扔了几件看起来和她们自己身上穿的差不多的丫鬟衣裳丢给了那女子,这才趾高气扬的走了。
程锦绣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女孩子之间的争斗她很明白,就好像程灵素和她,明明是亲姐妹,却非要斗得你死我活才会罢休。而竟然有人这么嚣张,竟然在别人的宴席上,强迫性的逼着女子脱掉了衣裳!
好在这里是内院,来往的都是女眷。否则的话,若是被外人看到,这女子的名气岂不是毁了?
一般的女子面对这样的场景,定是吓得失魂落魄哭哭啼啼,甚至有那不甘受辱的,直接跳下湖里都不一定。而眼前的女子却是极为镇定,她飞快地穿上了丫鬟们留下来的衣裳,整理了一下仪容,却露出了一张让程锦绣觉得熟悉的脸。
“凤姑娘?”
程锦绣脱口而出的话,却是引起了那女子的注意。她下意识地转过身来,看到程锦绣,顿时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这幅模样,竟是丝毫没有因为被程锦绣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而尴尬。
“原来是程姑娘?让你看到刚刚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也来参加杨姑娘的及笄宴啊!”
“凤姑娘你也来了不是吗?对了,你还好吧?”程锦绣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管怎么样,凤宁纯都救了李云芙一命,她总不能故意装作视而不见。
“我没事,不过就是件衣服嘛。其实从继母忽然大发善心为我准备那套衣裳的时候,我就知道肯定不对劲了。那个女人可没那么好心,这次的宴席肯定也不会太平静。
果然,我穿的衣裳和淮阳郡主撞了杉,淮阳郡主最讨厌别人抢她的风头,每次宴席都会事先把自己要穿的衣裳透露出去,就是不准别人跟她一样。虽然被拔掉了衣衫,好歹还没有做绝,给我留了一身能用的。”
凤宁纯耸了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温婉优雅,行为间却是机敏大胆。即使面对这样的算计和羞辱,却依然保持着乐观积极的心态,着实让程锦绣有些意外,也十分敬佩。
“而且,方才的情况,我若是大声喊叫,引来了别人,丢人的反而是我自己。毕竟郡主的身份在哪里,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我与郡主交恶的。”
从李云芙那里,程锦绣知道,凤宁纯虽然是嫡女,可因为继母的关系,日子过得并不好。换做是旁人,要么被养的畏畏缩缩,要么就是擅长伪装心机深沉。可凤宁纯却是人如其名,让程锦绣对她有了不少好感。
“你继母未免也太过分了!你应该想办法脱离她才行!”
皱了皱眉,程锦绣说出话之后又有些懊恼。她这还是高汉不知饿汉饥,不是谁都有她这样的运气,身上拥有异能,并且还有一个摄政王撑腰的。否则的话,在镇国公府,她的境地比起凤宁纯来说,其实也好不了多少。
“对不起,凤姑娘。”
“没关系,我倒是想摆脱她,可惜的是她见不得我好。非要拖着我嫁不出去,把我牢牢地掌控在手心里,最后许给她那娘家的傻子侄儿吧!其实我都已经习惯了,与其唉声叹息,倒不如接受现实。我就不信老天爷会这么狠心,一直不给我活路。
而且,那衣裳上面,我也动了手脚。专门去药店买了巴豆粉涂在了里面,总会有人运气不好中招的。我也不能那么懦弱,让别人白白欺负我不是?”
凤宁纯微微一笑,眸光里面却是带了些狡黠的味道。程锦绣顿时有种见了同类的感觉,忍不住也笑了。
“说得对,就该让那些人也受到教训才是!”
“程姑娘,谢谢你愿意听我发牢骚。不过,也得请你替我保密,给我留点脸面哦!”凤宁纯俏皮地开口,虽然是丫鬟的衣裳,可她天生丽质,却也显出几分不同来。
“那是当然,不过,叫我程姑娘也太见外了。我叫程锦绣,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好吧锦绣,那你叫我宁纯就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却是颇有几分投缘的感觉。一时间,两人竟是直接坐在凉亭里面开始聊天起来。
凤宁纯的父亲乃是礼部侍郎,最是讲究礼仪规矩,她若是和继母作对,便是不敬长辈。光是这一条,就足够她那顽固的爹对她心生厌恶的。而继母,也正是靠这些来压制凤宁纯。
程锦绣面对的秦氏,她再怎样嚣张也不过是个妾侍,且李云芙还有忠义侯府为她撑腰。可凤宁纯生母早逝,外祖家也没落了,根本就无人替她做主。
“其实,只要我认真过日子,绝境也能走出希望。”凤宁纯说起自己的处境却是十分乐观,不过,都不需要程锦绣主动开口,她就几乎交代清楚了自己的祖宗十八代。
“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啊?就不怕被别人利用吗?”程锦绣倒是直接问了出来。
“放心吧,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分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却还是有几分能力的。锦绣你是个有原则的好人,我相信你不会害我的。”
凤宁纯倒是对她满怀信心,顿时让程锦绣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两人的确是相谈甚欢,凤宁纯心性豁达又聪明,很对她的胃口。若是能有这样一个朋友,其实倒也不错。
眼看着要到了入席的时候,两人便相携一起走了出去。大厅里面,凤宁纯的小丫鬟正急的满头大汗的到处找她呢,见到了自家姑娘的身影,差点都要哭出来了。
“行了行了,今儿可以杨姑娘大喜的日子,你可别在这掉金豆豆啊!”凤宁纯赶紧安抚起来,又对着程锦绣歉意一笑:“锦绣,我的位置在那里,应该和你不同席,我先过去了啊。”
进了大厅之后,凤宁纯便刻意远离了程锦绣。她虽然京城被关在后宅里面,可也知道,镇国公府的大小姐,那可是摄政王定亲的未来妻子。她不想被人误解为自己是故意攀附,也不想程锦绣被自己连累。
“那好吧,等会儿再见。”程锦绣点了点头,她何尝看不出来凤宁纯的忌讳,却对她更多了几分好感。这个时候,她也的确不适合继续和凤宁纯一起,因为,她已经感觉到紫电貂传来的信号。
走到了一处草丛边上,小家伙飞快地蹿入了她的袖子,唧唧地开始说起话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消息吗?”
“唧唧,绣绣,东西的方向是找到了,可是拿不到啊!”
生肖令是用一种特殊的材料铸造的,看起来像是金子却又不是,味道也很奇特。紫电貂就是靠着它超灵敏的鼻子,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有这样一个无敌外挂在,程锦绣这才松了口气。
况且,紫电貂体型娇小,只要有个小洞口,就能顺藤摸瓜了。可是现在紫电貂竟然说拿不到,却是让程锦绣郁闷了。
“为什么?”
接下来紫电貂的解释,却是让程锦绣傻了眼。原来,杨家的生肖令,竟然是藏在一尊佛像里。这佛像据说是当初杨家的老祖宗在世的时候,因为信佛特意让工匠用纯金打造的。这佛像就放在杨家的祖祠里面,足足有成人般大小,起码要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一起才能抬得动。
而且,这佛像铸造的时候封的严严实实,紫电貂根本就找不到下手的地方。要想将里面的生肖令取出来,除非将这佛像偷走给融了!可这么大件的重物,又是在专门派了人看守的祖祠,想要盗走极为不易。估计没走几步就被累趴了,闹出来的动静,岂不是人尽皆知?
不得不说,杨家的老祖宗还真是有远见。弄个密室之类的东西,只要找到了机关就能破解。可这纯金的一人高佛像,除非是天生神力,否则的话谁能把它偷走?
不过,虽然如此,有下落总比毫无头绪的好。要怎么处理,看来还得告诉姬玉,让他想办法才行。
打定了主意,程锦绣也就不再为难紫电貂了。这个时候,杨如珍已经开始行礼了,程锦绣也终于看到了今日主人公的样貌。杨家的女儿虽然娇养,容貌精致却显得有些英气,倒是个和杨老夫人差不多的模样。
宴席吃到一半,就有几个衣着华贵的少女神色微变,纷纷起身告辞去了净房。程锦绣抬眼一看,那为首的女子穿的,不正是和凤宁纯之前脱下来的一模一样吗?她顿时了然,转过头刚巧看到了在角落里面装隐形人的凤宁纯,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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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府上,大厅里面的气氛显得格外的沉重。
“你说什么?没有?”姬玉半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思绪。他的语气很轻,听在大长公主耳中却是无异于一道惊雷。即使心里再怎么害怕,大长公主也知道,越是拖延下去,对自己反而越是不利。
“王爷,我并非故意推脱。实在是真的没有法子了,这些日子用尽了手段,也没办法从驸马嘴里套出一句准话。整个公主府,我都已经派人掘地三尺,也没把东西给找到。我在想,恐怕驸马早就已经把东西给了皇甫家族了。王爷,不如你去找皇甫家问问,说不定就在他们手上呢!”
死道友不死贫道,大长公主这是打算祸水东引,给自己争取一条生路了。她和驸马之间情分已断,和皇甫家更是几乎没什么交集。姬玉的怒火她不敢直视,还是交给别人来对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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