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先别往前走了。”贾琏抬手,阻止身后的人继续前进后,找了块大石头,一屁|股坐了上去。
昨天夜里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都使出来了,祖父那心啊,就和铁水化的似的,完全不为所动。这不,到了还是被赶出来了。
毕竟是亲祖父,除了本来就是自己手下的一百人外,又给点了一千人——不能再多了,人越多目标越大。被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在雪山设伏的计划失败了倒没什么,毕竟只是一个不知道用不用的上的陷阱,回头再给人活捉了什么的,那不是添乱吗。
“爷,咱们得等到什么时候啊。”王大壮蹲在贾琏身边问。
说起这王大壮,贾琏也是满心的疑惑。也不知道这傻大个怎么脑补的,对他那可以说是毕恭毕敬了。
军营里的将领们见了他,都是叫琏哥儿,士兵见了叫小公子。就王大壮,觉得小公子听起来不够威严,非得叫他爷。
贾琏:“……”爷就爷吧,反正上辈子给人叫了多少年“琏二爷”。
见其他士兵也竖起耳朵,贾琏难得没直接打发了王大壮,耐心的讲了几句:“再等等,祖父他们在草原上搭帐篷,我估摸着斛律部会趁机偷袭,咱们等他们走了再去设陷阱。”
有士兵就问了:“那要是他们还在山上留了人呢?”
贾琏赞许的看了那个士兵一眼:“所以咱们得先派一个小队去探路。”他指了几个人,“就你们几个吧。”其中就包括刚刚开口问问题的那个士兵。
被选中的士兵一脸苦相,偏偏贾琏看起来又是随手指的,况且这本来就是他们该做的,他们也不敢闹。
昨晚被选中出来挖陷阱,他们还觉得占了大便宜了,这回可好,弄不好他们可就是最先死的了。
贾琏果然是瞎选的人吗?怎么可能!
他对手底下的人可好了,不可能真的让自己人去送死的。
虽然选出来的人里,也有来自归他管的那一百人的,可那些都是过了这么久还不服管教,成天想着闹幺蛾子的。这次正好拿来充数,省得别人说他只管自己人死活。
剩下的那些也都是看起来花花肠子不少的,正好趁此机会扔出去。能活着是命大,*屏蔽的关键字*那也是为国捐躯,怨不了别人。
找了处草木茂密的地方猫起来,一直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有一个穿着胡服的人在树后探头探脑。
“嘘。”贾琏忙命他们噤声。
那人环视了一下四周,觉得没有危险后,回头招招手。一队大概两三千人的队伍从树林中冒了出来——望山虽然是座雪山,但是山脚下还是有不少树木的。
这几千人走后,原本定下探路的小队就要起身,领头的那个名叫孙六儿的被贾琏死死的按住。
“先别动!”
“小公子,时间紧迫,再不出发咱们可就要来不及挖陷阱了。”孙六儿小声争辩了一句。
事情没办好,这个小爷仗着自己是元帅的孙子,当然没事,可他们这些底层小兵可就惨了。
贾琏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按在孙六儿肩上的手依旧压的死死的,不给他半点活动的余地。
队长没动,其他人自然也就不动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他人明显焦躁起来。斛律部人员有限,这次肯定是打着趁大齐将士搭建帐篷,防备降低的时候偷袭一把就跑的主意,耽搁不了多久就要回来,偏偏这个惹不起的小爷还不让他们行动。
“咱们也不用小公子打头阵,小公子要是怕了,就找棵树爬上去藏好了,回头挖好陷阱咱们再来接您就是了。”一个士兵忍不住嘲讽了一声,在他看来,贾琏就是自己怕了,还非得拉他们垫背。
王大壮作为贾琏的脑残粉,当即就不乐意了,瞪着眼睛就要一拳打过去。贾琏快他一步,“锵”的一声从靴筒里拔出一把短*屏蔽的关键字*,比划在那士兵脖子下。
“再多说一句废话试试?”
士兵咽了咽口水,京城里的纨绔他是见识过的,人命在他们眼里,那就是草芥。贾琏一拔刀,他自然而然就怂了。
不过输人不输阵,要是让人知道他被一把*屏蔽的关键字*吓回去了,那他以后怎么混?
“小,小公子,咱们可都是大齐人,难道还要内讧吗?”
士兵虽然还在嘴硬,但看他的样子,显然已经示弱了。贾琏也只是吓吓他们,不可能真的动手,他活了三十几年,别说*屏蔽的关键字*了,就是鸡都没杀过好吗?
就在这时,孙六儿低声惊呼了一下:“快看!”
只见刚刚斛律部人走出来的那个地方,又钻出大概四五千人。这队人出来后,明显脚程加快,像是在追赶前面的队伍一样。
“咱们这里边谁跑得快?”贾琏问了一句。
“俺!”一个小个子举起手,“小公子别看俺长的小,俺可是俺们队里跑的最快的。”
贾琏点点头:“那好,你赶紧回去禀报元帅,就说斛律部后面还有一队人,大概四五千人,让大家不要放松警惕。”
小个子应了一声,一溜烟跑远了。
果然跑的很快!
“乖乖,爷您早就料到后面还有人了?”孙六儿惊叹了一声,不知不觉间他对贾琏的称呼,也从小公子变成了爷,那态度明显比之前恭敬了百倍,“这咱要是刚刚出去了,还不得给他们全灭了啊。”
贾琏但笑不语。这其实很好猜,就好像他们也排除几个人打头阵探路一样,斛律部如今大本营就在望山上,一下子派出这么多人,肯定更加谨慎。要是他们没弄这些虚虚实实的花样,他反倒要怀疑,是不是山上有什么陷阱等着他们呢。
探路的小队出去了一趟,很快就回来了。和预计的一样,斛律部果然只剩下万余人。这次派出七八千人后,山上除了保护务库那(斛律部汗王)的几百个士兵外,就剩下一帮老弱病残。
“爷,务库那好像并不在山上。”孙六儿不无遗憾的说道。山上就剩了那么点儿人,要是务库那在,他们完全可以拼一把,取了那狗贼的项上人头。
“就算务库那在,咱们也不能轻举妄动。”贾琏没有什么遗憾的情绪,狡兔三窟,他就不信务库那那么谨慎的性格,会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望山。
况且斛律部居住的地方周围肯定全是陷阱,他们这几个人,还不够人填牙缝儿的。
贾琏叹了口气,这就是对方没有固定地盘的坏处了。
“山上可能有巡逻的人,咱们小心着些。”嘱咐一句后,一行人抄着铁锹、锄头、各种武器上了山。
几人先是在山脚下设了几个陷阱,这里也是最好设陷阱的地方,再往上走就被白雪覆盖,稍有一点痕迹没处理干净,都会被人发现。
“爷,您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可是病了?”王大壮摸了把脸上的汗水,见贾琏面色发白,忍不住关心道。
“无妨,陷阱做的如何了?”贾琏自己知道,他就是被冻的。越靠近山顶,温度就越低,他穿得单薄,挖陷阱的活儿又用不着他做,坐在一边自然冻的脸色不好看。
“已经弄好了,做些掩饰就行了。”说话的功夫,那边已经给陷阱上覆盖了一层薄土,又撒了点枯叶掩饰。
几人又往山顶走了一段路,在积雪面前停下。
再往上走,一个脚印,一个划痕可就都得记得擦掉了,必须得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才行。
贾琏让挖陷阱的士兵们在鞋底绑上木板,这样留下的就是木板压下的平整的痕迹,处理起来也简单,万一哪里没注意到,也没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天公作美,挖到一半的时候,天上竟然零星飘起了雪花,这下连扫尾的功夫都省了,雪花可以覆盖所有的痕迹。
贾琏看着远处白皑皑的一片,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去想前世的事情了,尤其是抄家后的那一段,平时也不会看见个雪就想起这些。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的死法有些特殊的缘故,他这辈子其实是很不抗冻的。每次不到冬天就要穿上厚厚的衣服,要是下了雪,更是窝在家里不肯出门。
这次没想到要去雪山,穿的有些少,再看着眼前仿佛没有尽头的雪地,散落的雪花,呼啸的风……前世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
忘了在挖陷阱,也忘了可能会被惊动的斛律部人。他疯了一般的扑向雪地,用手一点点刨着地面。
靠近山下的雪层极薄,没挖几下,附近的雪地上就落下点点血迹。
王大壮是最先发现贾琏的异状的,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看贾琏在那里用手一下下挖着。看见血迹后,才猛地惊醒,几步跑过去。
其他的人也发现了贾琏的动作,经过之前的事情,他们对贾琏产生了一股盲目的信任,认为“只要是小公子做的事情,那一定有他的道理,跟着做就是了”。
“爷,您这是要挖什么,我帮您一起。”王大壮扔下手里的铁锹,跪在地上和贾琏一起用手刨。
贾琏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现在眼里已经看不到其他人了,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把凤哥儿挖出来!
其他人没有王大壮那么盲目信任贾琏,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前拉起贾琏,却被几下挥到一旁。
一连几次都是这样,实在没办法,几个人相互看了眼,点点头冲了上去,一个抱腰,两个抱腿,还有几个围在四周防着贾琏失去理智又给挣脱开。
废了好大的劲,才把贾琏给控制住。
这时,贾琏也渐渐从刚才那种魔怔的情况中走了出来,他示意自己没事了,让几人放开他。
看着士兵们关切又带有深深疑惑的脸,贾琏什么也没说,转头去刚才坐的地方,把之前在山脚下折的几根树枝递过去。
“弄脏了的地方记得清理干净,用这个把痕迹扫开,斛律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快点弄好了咱们尽快回去。”
拿着树枝的手微微颤抖,从关节处向下,被磨的没有一处好皮,还在不停的渗出血迹。
贾琏看着滴入泥土中的血滴,面不改色的扯了一节衣摆,将流血的双手简单包了起来。
“爷……”王大壮壮着胆子开口,才说了一个字就被贾琏打断。
“收拾好了就下山吧。”
前世的种种他不能说,也不想说。他舒了口气,这样也挺好的,时刻记得前世贾家的下次,提醒自己别得意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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