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相处的时候,景夜手中的那一小节骨头也被打磨的莹白如玉,雪慧子经常能看到他握在手中把玩。
雪最近下的越来越大了,基本都是上午扫完,下午又覆上厚厚的一层,雪慧子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指尖轻轻的敲击着窗台,冷风不住的往身体里钻,从大开的窗户,从没有合拢的衣服......
枯枝承受不住雪的重量,缓缓地弯下了,然后“咔嚓”一声折断,有下人从窗前经过,不一会儿门被敲响,开了门,端着饭的小丫头就笑着走了进来,步子也轻,送完就又自己离开了。
雪慧子坐在桌前,看着桌子上摆的食物,想着今天应该会有人来,往日也吃不了这么多,果然,几息的功夫,门就又被敲响了,景夜走了进来,身边还有青子。
景夜先是看了看四周,又走到窗户前把它关上了。
三个人围在桌前,雪慧子看着青子,眸光闪烁了一下,没有言语,倒是青子先说话了,“我看景夜过来,想着一同用饭,就跟来了,让下人把我那份也送过来了”
“我还说今天的饭怎么这么丰盛”雪慧子淡淡,忽然一只手拄着下巴,脸贴在上面,“我现在看看,才发现我的差距跟你那么大呢”
“你想错了,我想着最近你受伤的缘故要吃清淡些”青子一如既往地拿过茶壶把随身带着的干花放了进去,又把炉子上温着的水倒了进来,花香四溢,“我听说景夜前几日送的镯子沾了些别的东西”
景夜默不作声,给三人依此盛好饭之后,就笑了起来,“那镯子上带着的花香含着剧毒,有点像您平日里用的,不过幸好跟您没关系”
青子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给自己的倒了一杯茶,“我跟雪慧子无冤无仇,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不过我前一阵子倒是来她这里多呢,被误会也是理所当然吧”
她还不知道,那镯子的事情面前的两个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景夜抿了抿唇,他大概了解两人之间或许还有他不知道的矛盾,无论是巧巧还是母亲,雪慧子内心里是不喜欢的,他一时有些迷茫,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关系。
“我怎么会给你下毒呢”青子脸上的表情温和,又倒了一杯茶,推到雪慧子面前,“万一是有人故意挑拨呢.......我只会调香,可不会下毒”
雪慧子看着被推过来的茶盏,上面漂浮着一朵小花,她看着又推到了景夜面前,一脸笑意,“我饭前没有喝茶的习惯,哥哥喝吧”
景夜有些犹豫,他的手按在了杯沿上,下一秒就被青子拿了回去,敛着眸子倒进了一边的盆子里,重新倒了一杯,“似乎有些凉了”
她的动作做的突兀,雪慧子的笑意更深了,她的目光在青子的脸上留连着,取了筷子吃饭,“我还以为你下毒了呢......”
景夜一把把新倒的茶水拿了过来给自己灌了下去,一股熟悉的花香充斥在口腔中,青子的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的也开始吃饭,景夜咳嗽了两下,也拿起了筷子。
周围的气氛放松了下来,青子看着雪慧子的脸,又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花香会跑到那镯子上面去,要不是景夜提起我还不知道呢,你知道吗”
景夜有点坐立难安,他早就知道那镯子上面的东西是雪慧子自己给自己下的,当时只是一头热气去问了母亲,在那之后他才确定了这件事情的结果,现在又被提起来,他有些担忧,但见雪慧子的表情没有变化,松了口气。
那天的场面,他大概留下了一些阴影,一闭上眼睛,就是雪慧子挥舞着匕首向下刺的场面,他后来回去处理巧巧的时候,看到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他心中诡异的平静,却又忍不住将手伸进袖子里摩挲着那截骨头。
冰冰凉凉的,让混乱的思绪冷静了下来,雪慧子说话了,“不知道,我也好奇有毒的花粉是怎么制作出来的,你知道吗”
气氛又开始变得压抑起来,雪慧子把筷子放下,面前又多了一盏茶,她微微抬眼,看到了青子一脸的笑容,“吃完饭润润口,喝吧”
被重新填满的茶杯里面又漂浮上来了几片花瓣,雪慧子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搭在杯口,又是几下轻轻的敲击,似乎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放在了杯壁上,晃了晃,看着里面荡着的波纹,发出轻笑。
熟悉的花香萦绕在鼻尖,雪慧子捏着茶盏递到了唇边,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让茶水撒了一些出来,香气更加浓了,景夜从雪慧子的手中把杯子取下,将里面的水倒进了盆子里,敛下睫毛,“有些凉了,正好我带了新的茶,你身子虚,平日里泡这个喝”
那一壶茶水,都废掉了,青子没有说什么,景夜把重新泡好的药茶端上了桌,把杯子冲了一下,三杯平等的都倒了一个遍,然后说,“喝吧”
雪慧子和青子没有说话,抿着温热的茶水,视线被熏得有些朦胧,药茶带着一些苦涩,她把茶杯放下,笑眯眯的歪头看着景夜,“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找不到证据的话那就是没有做过”
景夜的手颤动了一下,许久,青子告辞,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雪慧子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这张脸上的疤痕已经很浅了,但伤在脸上,留下了一些痕迹,过一阵子用脂粉遮住就会跟原来一模一样。
“你不该总是伤害自己”景夜说,他叹了口气,那截白色的骨头被拿了出来,他不住的摩挲着,似乎要把那份不安压下去,“这是你的身体......”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雪慧子的声音带着些小女儿的天真,“因为太无聊了,总是想找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做”
景夜扯过来她的手,摊开,看着指甲里面的粉末,大概是已经用过了,所以只剩下了浅浅的一层,他又叹了一口气,“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讨厌她吗?”
“她杀了我母亲,我不应该讨厌吗?”雪慧子也没隐瞒,她看着这张面容,只觉得荒唐,“她送我母亲的荷包里的东西有毒.......景夜你喜欢穗子多一点还是青子多一点”
“.......”这是一个突兀的问题,景夜沉默了一会儿,说,“青子是我母亲”
“这样啊”雪慧子点点头,“你还喜欢巧巧吗?”
“喜欢”景夜的语气平静。
“穗子你喜欢吗?”雪慧子又问。
“喜欢”景夜掀了掀眼皮子,看她一眼。
“青子也喜欢?”雪慧子把手抽回来,又被抓回去,用水清洗着那上面的粉末。
“嗯”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
“幸年呢”雪慧子问了他父亲的名字。
“嗯”景夜还是一个字。
“.......我呢?”雪慧子被逗笑了,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喜欢”景夜仍旧回答。
“童磨呢?”雪慧子又有了乐子,她忽然觉得逗弄这个哥哥很有意思。
“........不喜欢”景夜摇了摇头。
“人家又没怎么样你”雪慧子觉得稀奇,她还以为景夜谁都喜欢呢。
景夜没有回答,想到昨天的场面,他皱了皱眉,“他说话怪怪的”
“我喜欢”雪慧子忽然开口,景夜看她一眼,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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