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
范萱菱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眼前的温泉位于山脚下，三面环山，只有一面大开着，原本的寒风被严严实实挡在外面，只有暗沉的乌云压在头顶，整个氛围都变得十分安静，静到仿佛能听到呼吸声。
温泉附近除了范萱菱和乔伊外，再没有任何生物。温泉上方冒着微微热气，本来寒冷的空气也变暖起来。
范萱菱哈了口气，呼出的空气在空中变成了雾。
“感觉怎么样？”范萱菱听到乔伊声音轻轻的。
“嗯……”范萱菱拉长音调，四处扫视着，“很不错。”边说着，她的脚下也向温泉更加靠近了几步。她走到温泉边上向下望，温泉可以一望到底，但无法判断深度。
范萱菱平时工作并不轻松，很少有能旅游的机会，也从来没有去过温泉，不管这个世界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假的，都让她有了一次特别的体验。
乔伊走到她的身边，俯身伸手撩了一把水，试了试水温。“水温适中，”他说着重新站了起来，“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之前只远远看过。”
“有一件事我很奇怪，”范萱菱看着乔伊的动作，歪了歪头，“既然你即是人又是龙，那你的体温到底是以哪个身份为准？”
乔伊听到她的问题有些惊讶，但他随即露出一个微笑，他向范萱菱伸出手，安静地看着她。
“嗯？”范萱菱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他微笑着的脸，试探着也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一股属于人类的温暖传递给了范萱菱。
乔伊瞄了一眼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没有再多任何动作，而范萱菱马上松开了。
“看来是以不同身份为准呢。”她说，“你是龙的时候就不是这样的。”
“也许吧，”乔伊回答，“我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范萱菱没再看他，而是同样半蹲下来伸手试了试水温。和乔伊所说的一样，水温适中。
“那你……要不要先回避一下？”她看着水面，有微微水汽弥漫的温泉表面有些朦胧，但整个温泉又清澈见底。
像是被水汽迷惑了眼睛，范萱菱只觉得头有些发晕，眼前的一切开始慢慢旋转。她强撑着睁开眼，眼皮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难以睁开。
“爱丽丝？”乔伊隐约发现了黑发少女的怪异之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而少女却没有回答他。
“啊……”少女下意识应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动作。乔伊眼瞧着她半蹲着的身体开始微微摇晃。突然，她放在水里的手像被人拉住了一样，猛得被拉进水面。
“爱丽丝！”
恍惚间，范萱菱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
范萱菱闭着眼睛。她感觉自己漂浮在不知名的空间中，睁不开眼睛，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这感觉很熟悉。她想。
就像……从那艘大船上掉进水里了一样。
范萱菱想打起精神，她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却发现自己连手指也感觉不到了。
她像被禁锢在这个空间里了一样，什么也做不到。
伊芙拉——？阿里尔——？
乔伊——！
范萱菱在心底大喊，无人能够回应。
不知道过去多久，也许只有一分钟，又或许过去了一个世纪，当范萱菱的意识开始远去时，她感觉到有人拉住她的胳膊，把她向上拉去。
*
范萱菱感觉自己被拉出了水面，随后被人慢慢放在地面上。
“爱丽丝？”有双手在轻轻拍着她的脸，见她依然没反应后，开始按压她的胸口，没过一会儿，范萱菱吐出一大口水，剧烈咳嗽起来。
“爱丽丝，醒醒。”
范萱菱勉强睁开眼，看到了一双褐色的眼睛，这双眼睛里写着担忧。
“冷……”范萱菱浑身湿透了，冰冷的空气让她开始发抖。
乔伊手足无措地轻轻拨开她黏在脸上的头发，他看了看周围，没有能给范萱菱保暖的手段。
他低头看了一会儿发抖的少女，随后抱起了她，把她轻轻圈在怀里。少女湿透的衣服也浸湿了他的。
不知道过去多久，范萱菱慢慢转醒。她睁开双眼，只见到眼前放大的脸庞。范萱菱愣愣地看着眼前人，甚至连湿透衣服带来的冰冷的感觉也快忘记了。直到眼前人感受到她的目光，一双褐色的眼睛看向她时，她生锈的大脑才反应过来。
“爱丽丝？”乔伊看着她，“你好些了吗？还会不会冷？”
“我——”范萱菱睁大眼睛看着他，嘴边的话有些卡壳，“你——”她僵硬地看着乔伊褐色的眸子，又看了看抱着她的手。
“呃、这个是……”乔伊有些尴尬地看着她，抱着她的手不知道该不该松开，“我……”
范萱菱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乔伊马上松开了手。两人不再看对方一眼，安静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那个……还是谢、谢谢你。”范萱菱率先开了口，她的长发粘在一起，感觉很不舒服。范萱菱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一定是冻的，她现在还是有些晕，肯定是刚才掉进水里的原因。
“嗯。”乔伊简短地应了一声。
又是一阵沉默。
乔伊刻意清了清嗓子，他偷偷瞥了一眼范萱菱，“你……你刚刚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范萱菱没有说谎，她真的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刚才只是普通的试了试水温，突然眼前一阵眩晕，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乔伊拉上了岸。
“那么就是这里有问题。”乔伊说，他转过身，“很有可能是水，或者别的东西。不管怎么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嗯，”范萱菱点点头，她拉了一下湿透的、黏在身上的衣服，“我还想换件衣服，一直穿着这件，我一定会生病的。”说着，她又打了个寒颤。
“我还有别的衣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乔伊欲言又止。
“好像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范萱菱看了眼乔伊，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那……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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