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间套房,从温泉池到卧室需要走一段路。距离很近,但他们两人走了好一会才到床边。战场从水池转为床上,最终又回到池内。云端之上,也从曦月变为了初阳,才算一夜消停。
即将天明时,安室透早已沉入睡梦。而赤井秀一却还精神抖擞。他一手揽着安室透,一手把玩着他的手指。同款的两枚戒指偶尔蹭到一起,发出细微的声音。安室透时而皱下眉,赤井秀一就抬手轻轻拍拍他,慢慢地也睡着了。
“狗东西。”
听到低哑的骂声,赤井秀一睁开眼,看到安室透不仅瞪着他,还捏着他的鼻子。
“又怎么了?”他抓住安室透的手,叠握在两人中间的空隙处。抬眼望了望阳台的方向,窗帘的缝隙中有明亮的光线,应该已经中午了。
安室透挣开他的手,掀开了一些被子。“你咬的!”
顺着看过去,赤井秀一喉结明显滚了好几下。那身前漫布着点点红痕,说是咬痕却没有齿印,准确来说是吸的痕迹。昨夜赤井秀一彻底把人拆分下肚,亲吻过每寸肌肤。
他笑着点了点自己的锁骨处,“我那是咬吗?你这才是吧。”他的锁骨之上、下巴之下,都有几处明晃晃的牙印。而后他继续说,“还有背后你挠的抓痕,要看吗?我说你这小猫爪该修修指甲了。”
“我饿了。”安室透从床上爬起来,火速穿衣服。背对着赤井秀一的时候,他的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好像确实是赤井秀一看上去更惨一些,所以自己也并不吃亏嘛。
白天就该进行白天的活动。滑雪,爬山,再乘坐缆车慢慢下山,而后在天黑时回到了东京。除夕夜的旋转餐厅需要提前很久预定,而就餐的过程却很快。从餐厅出来后,赤井秀一就主动把车开到公安厅,跟着安室透上了楼。
从喧闹的街市转到安静的公安厅,安室透竟有些庆幸身边的人跟着来了。每个科室都亮着灯,但只有几位值班人员,衬得整栋大楼都很冷清。其实每年都这样,今天却突然觉得,如果有两个人,好像也还不错。
昨天的抢劫案已经完结了,档案就放在安室透的办公桌上。他回到座椅上就开始翻阅桌面上的两叠文件,赤井秀一则坐在沙发上看自己的手机。但多数时候,他的目光还是固定在安室透身上。
他时不时起身为安室透续上热茶,虽然每次杯内都是满的;还会悄悄站在安室透背后,看他速度极慢地浏览一页页文件;再不然他就走向窗边,望着无尽的外面世界。
安室透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很高,从落地窗望过去,视野极其开阔。除夕夜,全市各处燃放的烟花不曾间断,五彩斑斓的光映在玻璃上,将室内墙壁也染得缤纷多彩。赤井秀一偶尔也会被窗外风景晃了眼,但每次抬头时,目光还是总会移向室内灯光下的那位认真勤恳的好警察。
恍惚间就过了大半年,他真的找回了珍宝,这是半年前的他自己都不敢轻信的事情。那个只考虑别人、偏执地爱着世界的小笨蛋,总算愿意把自己也放在心里了。
如今的他们,经得起喧嚣,熬得了岁月,守得住平凡,看得淡生死。
他的爱人,同为他爱的人。这是他拼命追逐而终于得到的未来。
安室透第无数次瞥向桌角处的电子闹钟,等到数字变为“23:59”时,他开口说了句,“喂,帮我拿一下资料,在书柜中间的抽屉里。”
赤井秀一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边走边问,“什么资料?”
安室透早已放下手里的文件,单手撑着头看向他,看到他走到书柜前才回答道,“哦,资料的名字应该叫‘论如何让我的爱人知道我也很爱他’。”
赤井秀一的手都已经触到抽屉拉环了,听到他这样说当场就愣住了。一回头看见安室透脸上的笑意吟吟,他才被鼓励着拉开了抽屉。
抽屉内哪里有什么文件资料,只有一个礼盒,虽然没有心形也没有蝴蝶结,不过也足以让赤井秀一欣喜若狂。他颤着手打开了长条状的包装盒,里面是一支手表。
玫瑰金的表带,方形的表盘,底盘是墨绿色的,透着内层环环相扣的齿轮。银色的指针正在一格一格地转动着,很快就重叠在一起,聚集在“0”的下方。
此时,窗外的钟声悠远绵长,透过防弹玻璃传了进来。这意味着,新的一年,已经开始了。
“新年快乐。”不知何时,安室透走到了赤井秀一的背后,伸手抱住了他。“春暖花开的时候,我想去趟法国。所以,要一起吗?”
“当然要。”赤井秀一低笑出声,转过身回抱住他。“你还真是,从不吃亏啊。”
他精心准备的求婚戒指,原本想在温泉夜送给安室透。不过当他知道那家店里会发生什么的时候,就想到了结局不能如意。他照着应有的程序步骤,仍提出了办结婚证的愿望。他知道安室透会同意,不过他没有猜到会那么快就答应了。
其实也很好理解,这个人对什么都无所谓,也可以对什么都很重视。安室透不在意形式,但他不排斥去完成固定的形式。更何况,他的爱人心里是有他的,愿意去接受他的所有要求。
因此,安室透同意了,无声地和他说了“好”。
可眼下这一环节,是赤井秀一没有预料到也无法理解的。他没想到自己不仅有新年礼物,而且还被正面回应了求婚,被反过来邀请去法国办理结婚手续。
法国,一个浪漫至上的国家。而他以为的小呆猫,原来比他想象中的更懂浪漫。嗯,是很浪漫。
安室透面上的所有淡定,都遮不上他狂跳不止的心跳。不是紧张,就是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一点点得意。哼,赤井秀一平日里总是逗弄他,今天可算是挣回了面子,把赤井都惊懵了。
从他提出新年要值班的时候,就猜到了赤井秀一肯定会跟着来。其实值不值班都无所谓,也没有什么加急文件。但如果把自己准备的礼物带回家的话,某位没有正经工作、成天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夫,肯定会发现家里多了些什么。
这一点,从那被扔掉的同居协议中就可以吸取到教训。所以安室透想了想,决定把手表放在办公室里。除夕夜在家里守岁也是无事可做,不如顺带加个班吧。
至于为什么会不好意思,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宣扬自己的爱意。在他的眼里,过去那些口是心非、嘴硬心软、自我欺骗等,都不是他的所作所为。他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坦然的人,对爱情亦如是。
平日里,他会默默回应赤井秀一的爱,不声张也不醒目。因为他认为,一个人是生活,两个人在一起也是生活,没什么特别不同,顺其自然就好。
如果赤井秀一的爱是藏不住,那么他的爱就是烙于心。两人一张一弛,把灵魂纠缠的尺寸控制得刚刚好。
但当他决定为赤井秀一准备惊喜,并且有了相携一生的念头时,他又明白了爱情的另一层含义。真的爱,也就不会在乎是否宣扬,总有顺势而言的深情之时。
譬如这个除夕夜,他很感激有人陪在他身边。不是恰好,而是唯一。只有赤井秀一,愿意守在他的身旁,和守着他的以后。
他也有没预料到的事,没想到赤井秀一会准备戒指。之前收到那个神秘包裹时,赤井秀一的戏言大概是真话吧,想把两人的关系告知全世界。安室透不傻,当然知道戒指的含义,知道赤井秀一不是以此为锁扣,而是想表达他的张扬。
赤井秀一是想告诉全世界:你们都看着吧,我们一定能白头偕老,生死与共。这是他的自信,也是他的誓言。
而安室透是愿意的,所以他才会选择送给赤井秀一手表。
往后时光,都付与一人。
这是他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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