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历次科举考试未曾有过的事情,北方的考生被彻底激怒了。联名上书,状告主考官偏袒南方人。
其实,南方人在读书科举方面有压倒性的优势也是共识。洪武三十年春天的这个榜单奇怪的并不是进士榜单中,南方人占绝对多数,而是北方没有一个举子成为进士,北方士子在这科的科举考试中彻底输了,颜面扫地。
事情捅到朱元璋那里,朱元璋也觉得此事甚为蹊跷,怎么可能录取的进士中没一个是北方人?作为统治天下的皇帝,这样的结果怎么能服众?到了6月份,朱元璋亲自主持策问,三甲分别被授予山东人以及山西人,这次放榜中,录取的61人全都是北方人。
于是,在中国科举历史上洪武三十年的这次科考竟然有2张榜单,一张全部为南方人,一张全部为北方人,“南北榜”的对立使得南北地域之间在科举考试上的矛盾空前紧张。
科举取士是国家大事,即使朱元璋能通过行政干预,硬生生给了洪武三十年这科北方考生进士名额,也不是根本之计。南方人读书考科举厉害,北方人考不过南方人,进士有被南方人垄断的趋势,这些都是不容回避的现实情况。
如若统计建文元年到永乐二十二年之间的9榜进士,南方省籍的进士依然高达83.6%,北方生籍进士占11.6%,而西南省份的进士只占4.7%。南直隶、浙江、江西、湖广、福建、广东这些南方省份,在整个王朝的人才选拔上,占有压倒性的优势。
当然,大明对于如何破解南方对于科考的垄断,也一直想办法。
宣德二年(1427),诏令国家科举取士制度发生重大调整,每科录取进士100人,其中,南方人60人,北方人40人,从国家制度的层面上保证北方人通过科举进入仕途的可能。
到了景泰五年,明王朝为了照顾科举力量更薄弱的西南地区,进一步对科举名额对应的区域进行了详细划分,南方考区55个名额,包括应天府、苏州府、松江府,浙江、江西、福建、湖广、广东布政司;北方考区35个名额,包括顺天府及山东、山西、河南、陕西布政司;中部考区10个名额,包括四川、广西、云南、贵州布政司及凤阳府、庐州府、滁州、徐州、和州。
此后,大明各地区科举取士的名额比例在维持在55:35:10。
这个比例基本与各考区的人口数字相吻合,获得较大认同。
于是,全国之间科举竞争变成了各地区内的科举竞争,保证了文化教育落后地区,士子通过科举而晋升的可能性。
保证北方士子名额,另一种不公平。
科举考试成绩本是能力的反应,南方人读书考试厉害,理应在科举考试上占据优势,政府用行政手段来干预录取结果,这算什么道理?
对于明王朝来说,科举取士既是国家选拔人才的需要,也是笼络读书人的需要。
“学而优则仕”的理念,要通过科举考试来衔接为学与从政两端。如果单纯看考试结果,而致使北方诸省的士子丧失了“学而优则仕”的通道,使得他们不能被笼络进明王朝的官僚系统之内,明王朝就可能丧失掉这一大批北方士子的心。
这样的政治代价是王朝的统治者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们需要从顶层设计上来保障北方士子参与王朝政治的机会。
其次,科举取士也有自己的问题。作为古代的应试教育,难免出现一大批为了考试而考试的人,南方教育文化发达、社会安稳,给了一批不谙世事、埋头科考的读书人土壤,这些“学霸”、“考霸”即使考中了进士,一旦要踏入官场,涉及实操,就会出现很多问题。
朱元璋自己就对这些进士不怎么待见“今有司所取,多后生少年。观其文辞,亦若可用,及试之,不能措诸行事。朕实心求贤,而天下以虚文应朕,非朕责实求贤之意也。”
朱元璋觉得科举考试选拔的进士中看不中用,一怒之下就让科举暂停几年了。
北方人不擅长考试,但并不意味着北方人不擅长从政。大学士杨士奇就认为“长大之器,俱出北方,南人虽有才华,多轻浮”。
如果科举考试是为个给国家选拔治国理政治的人才,那么,选拔实干型人才的需要大于考试成绩的需要,划定考区来限制南方考生而照顾北方考生,也就不失为一种变通。
韦宝虽然身为南方人,但是这一世却是北方人,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辽西子弟。
可韦宝有点无语的是,自己虽然底子里是南方人,却似乎真的毫无科举的天赋呀。
闲话几句,廖夫子招呼吴二公子赶紧上楼去温书。
吴二公子本来说已经快到中午了,不如先吃饭了再说的。
本来想着,吃了饭,再休息一下,拖拖拉拉,混到黄昏,然后再拉着韦宝上哪儿去开心一下,这一天便混过去了呢。
但是韦宝、廖夫子、吴雪霞三人的用功热情却很高,都一致觉得,午饭之前,至少还能温书一个时辰!
吴二公子一比三,无奈之下,只得上了海商会馆的二楼,韦公子的专有楼层,去用功。
科举制度并非从明朝起,却是从明朝发扬光大,唐宋时虽有科举,但录取名额十分之少,一科往往只取几十人。
明朝自洪武三年(1370)年起开科举,实行扩招,这下子想做官的人就挤破了头。纷纷以读书为业,这些人就是后来明朝文官势力的基础。
当时的考试分为三级,第一级是院试,考试者统称为童生。
考试范围是州县,在这个考试中合格的人就是我们大家熟悉的“秀才”,考试成绩有六等,只有在这个考试中,考到高等的才能得到秀才的称号,而考到一、二等的才能有资格去参加更高一级的考试,叫“录科”。
当上了秀才,从此就摆脱了平民的身份,大小也是个知识分子了,有某些特权,比如可以免除一人的徭役,见到县令可以不下跪。但并不是官,还差得远。
要当秀才已经如此之难,可是为了当官,还要继续奋斗!
但是通过学习,韦宝并不神化古代的科举制度,更不神化科举的难度和这个制度选拔出的人。
在韦宝看来,廖夫子搜罗的很多进士卷子,并且刊出成书,有不少连书法都很稚拙。除此不论,做的八股文水平很多思维层次很差。
明末科考更是曾试图在科举中加入对平辽患、治匪患等实际内容的策问,当时应试者的答卷连沾边的都没有,最后录取的卷子根本文不对题,让皇帝有了天下才尽矣之叹。
如果是这种年份的进士,恐怕其佼佼者即使参加今日之国考,落第是肯定的。
科举千年,产生的人才不能说没有,但状元最后能成大器者可以说凤毛麟角,真正能挽狂澜于既倒名垂青史者可以说一个都没有。
清末李鸿章、左宗棠讥讽科举科举选拔出的人才,问什么问题都是僵僵而不能对,废物点心一个,这也是为什么清末名臣干脆多用武将,到袁世凯连秀才都不是了。
历史上屡试不低的才子名儒比比皆是,柳永、马致远、姚广孝、曹雪芹、蒲松龄皆如此,但这不能简单归结为科举难度高,不好考。
而多是因为所在时代科场腐败,弊病丛生。那样的时代科举难考,考上的却并不一定比落第者才学好,但家世更好则是确定的。不公平而已,不是难度的问题。
还要提一点,实行科举制度的所有国家都已经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面对海量的内容,不单单是吴三辅哈欠连天,就连韦宝的头也是一个比两个大。
尤其韦宝还带着现代人鄙视科举这种过时,腐朽产物的认知,内心是有一定抵触情绪的,这就更加增加疲劳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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