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游请求苍鱼做的事情很简单,一是成为步金山的宗主或实际掌控宗门的代宗主,二是让布金山支持宮羊复位,这些苍鱼都可以答应。假如三水先生回不来,步金山也确实需要另立宗主,除了苍鱼,还有谁能镇得住场面呢?
只是三水先生如今生死未知,苍鱼奉命镇守门户,现在就这么做未免有些着急。而苍鱼得到了一枚离珠与数枚琅玕,还可以再生龙活虎数十年甚至近百年,不禁又生出了别的心思,这些就与宫羊或舆轩无关了。
舆轩松了口气道:“苍鱼长老取代三水先生执掌步金山,支持宫羊重登君位,这真是太好了。可是正如仇游先生您方才所言,就算宫羊登上君位,相室国最终也是守不住的,迟早或灭或降,这又什么意义呢?”
仇游神情凝重道:“接下来,才是我要与二位的正事。既然相室国迟早守不住,那么紫沫为相君这些年,又为何不主动献降呢?”
宫羊冷笑道:“说守不住,只是将来的一种可能,谁也不知过多久才会发生。少务大军只是围困了相室国,并没大举强攻,他不想付出那个代价。紫沫既能舒舒服服地坐♂,在君位上,又怎甘心主动献降?更何况就算他人皆能降,唯国君不可降!”
对于普通民众而言,在少务治下与在紫沫治下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处境会更好,巴室国本来就不是什么外族,五国宗室本是同根之枝。
只有那些依附于相君的权贵,恐失去原先的地位,所以才会约束所属各部困守于相室国残境。若是向少务投降,这些人的得益将有损失。但损失最大的还是相君本人。城主投降了,可能还有继续当城主的机会,但国君投降了还能是国君吗?
仇游却连连摇头道:“谁说国君不能降?若是能守住其国,当他然应坚守;可是明知迟早守不住,那还不如早降。”
他又说了一番道理。从国君本人的角度,其实越早投降越有利。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与形势的变化。巴室国攻破相室国所付的代价将越来越小,若是相君坚持顽抗到最后,其下场恐与当年的郑股没什么两样,到时候就算是想投降,也不太可能了。
少务攻破相室国所需付出的代价越大,那么相君投降对少务的价值就越大,在谈判中所能获得的好处就越多,相君可以趁机对少务提出各种条件,并立誓为盟约。假如紫沫为相君这么多。好处就是紫沫的;若是宫羊以相君的身份归降,那么好处就属于宫羊。
舆轩连连点头道:“先生明见,我等身在其中,反而不能看得如此透彻。相君确实越早降越有利,这样能让少务少付出更大的代价,便能答应更多的条件。依仇游先生看,我等应向少务提出什么要求,才是将来最好的退路?”
仇游终于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可要一片偏远的封地。名义上在巴室国的治下,实际却逍遥世外、与国君无异。至少比如今还要自在。同时亦多求财货与奴仆人丁,迁于偏远之城,宛如自立为王,更无外敌之忧。”
舆轩诧异道:“哪有这样的地方,就算有,少务能答应吗?”
仇游不无得意地答道:“当然有。我恰好就知道有这么个地方,诸位难倒没有听说过山水城吗?它在北荒之中,常人需步行十日方可抵达,且道路险峻崎岖,需在沿途驿所休息。但山水城所在却是开阔山谷。宛如赤望丘脚下之仙城,附近山中有诸多部族,近年来日渐繁华。
相君携带少务所赐大批财货人丁,占据这世外宝地逍遥自在,岂不比如今困守于相室国残境、被大军环伺日日担忧强得多?以山水城的位置,便等于割据为君,就算少务发动大军攻伐,恐怕也无可奈何。
况且相君届时已退位,名义上为少务之臣,已不必与少务交恶,仍可纳货税通商互利,但实际上却不在少务治下,没有比这最好的退路了,而且少务一定会答应的。据我所知,当初国战之时,山水城亦派军阵参战,还焚毁了少务大军的后勤辎重,事后退回了北荒。
因其地难图,所以少务并未追究惩处,只是派使者安抚,使山水城名义上仍在巴室国治下,其实还是少务管不着的地方。赐这样一块封地,只是顺水人情,少务又怎会不同意?况且就算少务赐给了相君,相君也要设法自取。”
宮羊诧异道:“需要我们自取?”
仇游点头道:“是的,如今山水城有主,城主名为若山,他也统治着那一带所有的部族。仅凭巴君一道诏命,其人必不甘心献出山水城,所以相君首先得擒获若山、真言其党羽,再以巴君诏命取而代之,届时便名正言顺而成北荒之主。”
舆轩要比宫羊老成稳重多了,有些迟疑道:“山水城这个地方我也听说过,原先是清水氏一族建立城寨之地,先君相穷曾先后派悦耕、西岭为使招抚,任若山为城主、封建山水城。山水城名义上称臣纳贡,却是蛮荒中的治外之地。
正如先生所言,前往山水城的道路险峻崎岖,国君只能招抚而无法以大军征占。欲夺其城而占其地,我们又怎能做到呢?若是集合追随相君的精锐前往征讨,且不说后勤辎重筹措与运送艰难,对方只要将山路一断,我等便无计可施。”
仇游笑道:“谁说我们要举大军强攻了?确实要用到追随相君的精锐,但不是大张旗鼓地攻伐。那若山城主,也想不到我们会图谋北荒之地吧?
若向少务归降,现有军阵大多要遣散归乡,但可留下追随相君之精锐,再让步金山派一批修士相助,扮做商队分批入城。山水城无外敌威胁,平日防备松懈,若山手下不过有从蛮荒族人中召集的两支巡城军阵而已,怎能是我们的对手?
届时于城中突然发难,必然能擒获若山、夺占山水城。控制了山水城,便等于控制了北荒各部。届时相君有少务的封建诏命在手,谁还能提出什么异议,从此便无后顾之忧。
若是相君与监国大人还不放心,我不仅可以让苍鱼宗主派出步金山修士相助,我本人也会陪同二位前去、亲自出手拿下若山。如此一来,更是万无一失!”
他这么一说,舆轩和宫羊终于彻底放下心来。看来仇游早做好了谋划,而若山远在山水城,当然不可能知道这里竟有人在打这种主意。仇游的计划,是集合国中挑选的精锐和步金山这一派宗门的力量,而且是偷袭暗算,当然能对付得了蛮荒中的一位城主。
仇游的心思不可谓不缜密,若是换一个对象,他想对付谁恐怕都能成功。但仇游偏偏不知若山的底细,更不知虎娃的来历以及他与若山的关系。山水城的军阵确实奉相穷之召参与了国战,也焚毁了少务大军一座后方大营,但外人并不知晓若山事先已见过少务。
巴室国朝中有若山的弟子西岭、军中有若山的弟子林枭,仇游居然还想通过少务去打山水城的主意,并自以为少务会送这个顺水人情。但站在他的角度,这么想倒不是没有道理,反正也不需要少务付出代价,更不会给少务带来麻烦。
仇游更不清楚,若山早已突破大成修为,如今水婆婆也突破了大成修为,坐镇山水城中这对夫妻皆是当世高人,就算他去了也不是对手。
可此时此刻,密谈中的仇游、舆轩、宫羊感觉是皆大欢喜。宫羊问道:“仇游先生,您将星煞大人所赐的不死神药送给了苍鱼长老,又肯亲自出手帮本君夺取山水城。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不知有何要求,我等又该怎么感谢先生您呢?”
仇游也清楚,假如自己不索取足够多的好处,也难以彻底取信于面前的两人,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应做的事情,但相君若想感谢我,我也不会拒绝。
你重新成为相君之后,也不会立刻就降于少务,总得在国君位上坐稳一段时间。你身为国君,相室国的财货宝物,想赏赐我什么便尽管赏赐,我皆欣然而受。待夺取北荒后,希望相君能任我为山水城城主,将若山及其党羽势力皆交由我处置。说实话,我与他们有些私仇未了。”
宫羊起身行礼道:“原来如此,本君明白了,一定如先生之愿!能得先生之助,是本君之大幸。待我成为北荒之主,从少务那里所得的财货、北荒中的一切好处,也皆尽力供奉先生!”
高兴之余,舆轩还没忘记担忧,他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先生的谋划,都是以三水和紫沫回不来为前提。可是万一他们回来了,身边又有虎煞与玄煞二位高人,我等又该如何是好?”
仇游似是很有底气地笑道:“回来就回来呗,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届时步金山已被苍鱼长老所掌控,三水怎是苍鱼的对手?至于相室国,已另立新君,紫沫就算回来已是退位之先君,国中大局已定。只要彭铿氏夫妇不插手干涉,谁也不能再改变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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