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衿转头看向战王妃,见战王妃一副疑惑不已的模样,大约是对她知晓公主府密事而感到奇怪。战王妃虽为人简单,但却不是无脑之辈,今日对重乐发怒,大多是因为护苏子衿心切。如今仔细思索,却又觉得十分惊讶。
见重乐公主那般气急败坏的模样固然神清气爽,但对于苏子衿知晓如此多的事情,心中又有些不安。更何况,苏子衿那般笃定驸马今日无法到场,就好似……一切都是她布的局一般,叫人觉得难以置信。
“母亲不必顾虑太多。”苏子衿见战王妃想问,又不知怎样问起,只轻轻一笑,神色从容:“早些日子,我便着人打听,知晓你与重乐公主有不愉,正巧前几日误打误撞发现驸马沈鹤有外室一事,于是便多留了几个心眼,着人盯着公主府的事情。”
说完,她便抬眸看向那金碧辉煌的宫殿,有那么一瞬间,眸底闪过谁也看不懂的幽深。可又很快的恢复淡淡笑意,仿佛那一瞬间的深沉不过是幻象罢了。
战王妃点点头,心中暗道自己的女儿虽表现的有些淡漠,但心中到底是关切自己的,一时间便又心中欢愉起来。
于是,她上前一步,在青烟和雪忆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便握住了苏子衿的手。
那是一双冰冷彻骨,细腻柔弱的手,五指修长白嫩,却透着一股病态的苍凉。早些时候,她便觉得子衿这双手像极了练武女子的手,就好像她自己,虽常年练武,但却不会难看,只掌心有着薄薄的一层茧,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只是如今,感受到那手上细腻如闺阁中娇养的女儿,她才确认,她的子衿并不会武。
被苏子衿手上的冰冷吓了一跳,战王妃皱起眉梢,担忧道:“子衿,你的手怎么这样凉?是不是很冷?要不要着人去再取件厚点的大氅?”
青烟和雪忆来不及阻止,只好微微愣住,两人双双抬眸去看苏子衿,见她微微笑着,并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不由放下心来。
苏子衿看了一眼青烟和雪忆,心中知晓她们所担忧的事情。其实,她是最讨厌他人触碰的,从某个时候开始,她对于大多数人都极为排斥,虽总是言笑晏晏,但到底神色之间会有不愉。但这次战王妃突如其来的举动,苏子衿虽心中微愣,却没有任何反感,这一点,便是她自己也不能够明白。
弯着眉眼,苏子衿浅浅笑道:“并不会太冷,我素日里是个手凉的,倒是叫母亲担忧了。”
瞧着苏子衿这般习以为然的模样,战王妃心中有些疼,半晌,她才攥紧了苏子衿冰冷的手,有些试探性的问道:“子衿,回到府中,过来同我们一起吧?”
战王妃的话,可能外人会听着奇怪,但是青烟却是知晓的。主子自从到了战王府,便住进了东厢的院子里,素日里也不与战王妃等人同吃,便是说同住也有些牵强。她就好像暂时的住客,礼貌客气,整日里也足不出院子。若是有时候战王妃要见她,也要禀报一番才可,那份疏离,愣谁看了都要觉得心寒。可战王妃却不同,她总觉得亏欠了主子,于是不管苏子衿怎么疏远,也常常无所顾忌的满足她,生怕她哪里不顺遂。
苏子衿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她知晓自己这般做法,有些让人寒心,但到底,她不想造成更大的伤害罢了,若是从来都不曾获得,也许最后更让人容易接受……
见苏子衿不言语,战王妃便又补充道:“子衿,你过来同娘一起住,娘来照顾你。或者也可以娘去你那儿照顾你,可好?”
战王妃想着,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照顾孩子要好一些。虽然不知道子衿患了何种病,但子衿不说,她也没办法多问。只希望在她身边照顾着,兴许会有起色。
“母亲,我无妨的,青烟她们会照顾好我的。”苏子衿摇了摇头,神色没有丝毫波动,只轻轻笑着,温柔而沉静,却有种某名的疏离。
见苏子衿这般说法,战王妃不由有些伤感。她素来是个掩饰不住感情的人,于是面上便露出淡淡的失落。仿佛被抛弃的孩子一样,有些幼稚,却让人看着不忍。
苏子衿温软而淡漠的眸光掠过战王妃的脸容,忍不住心中一叹。半晌,才出声道:“母亲若是愿意,子衿便每三日,同母亲一起一日罢,只不过晚间时候,还是要回落樨园歇息的,素日里母亲若是有空,也可常来落樨园。”
不知为何,瞧见战王妃失落,苏子衿便觉得有些不忍。大抵这样明媚的女子,该是肆意而笑才是。
哪怕是三日的相隔一日的团聚,战王妃也欢喜的不得了,她不由露出一抹欢喜的笑容,看起来十分美好。这是第一次,苏子衿愿意踏出落樨园,愿意一家人聚在一起。落樨园是苏子衿住在东厢的院子的名字,一月前,苏子衿刚到战王府便挑中了东厢的落樨园,原本给她准备的是靠近他们一家的住所,南院的长安阁,她却愣是不要,只愿意同满园子的木樨一起,因为她说,甚是欢喜那木樨。
点了点头,战王妃有些小心翼翼又满是期盼道:“那明天便过来同娘亲一起,如何?”
苏子衿笑容不变,只淡淡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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