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花影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钟离,见钟离眸底焦距恢复了不少,心中暗暗催促轻衣,赶紧给个希望。
听着花影的话,轻衣便点了点头,回道:“这往生丹乃世间罕见之物,若是可以得到,指不定便有救了。”
相较于其他人,轻衣算是对往生丹有些了解的。江湖传闻,乔盟主得了往生丹,内力大增,武艺超绝,这件事,轻衣自然知道,毕竟乔盟主便是长宁王妃乔乔的亲生父亲。
多年之前,轻衣曾前往探视乔盟主,说是探视,其实应当是想去研究一番。于是,在乔盟主的口中,轻衣便得知,所谓往生丹,确实有这么回事。
乔盟主几十年前偶然服了往生丹,在那之后,他的武艺精进极快,且几十年不曾有过病痛,便是如今年纪大了,也依旧十分健壮,丝毫不显年老。这一切,都是由于往生丹的功劳。
轻衣虽不知,往生丹究竟有没有起死回生的效果,但私心里觉得,或许有那么一些用处。
只是,轻衣的话一落地,钟离便立即上前,攥紧拳头,紧张道:“轻衣姑娘可是认真?”
看了眼钟离那满是期盼的眼神,百里奚暗自摇了摇头。这世间痴情之人,其实许多,钟离的生死相许,不得不说……有些让百里奚心里头发酸。他下意识的便想到,若是轻衣出了事情,他是不是也会这样疯狂?
答案其实,很是明显。他会,且一定与钟离相似,彻底崩溃。
“自是认真。”轻衣神色认真,芙蓉面上却依旧没有丝毫笑意:“但你首先得在七天之内拿到寒冰珠或者千年冰棺,保存住她的身体……越快越好。”
人死后,尸首皆是会腐烂,而一旦腐烂,便是有了往生丹,也无济于事。
“好!”钟离点头,清俊的脸容一派深沉:“多谢轻衣姑娘。”
看着钟离的模样,轻衣只微微颔首,到底没有说什么。
……
……
大路之上,马车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与此同时,战王妃拧着眉,忧心忡忡道:“苏彻,叫无常再快一点。”
“怎么了楚楚?”战王爷闻言,不由低声问道:“可是哪里不适?”
一早到现下,战王妃的眉梢便没有舒展过,这一切看在战王爷的眼中,委实有些令人担忧。
“苏彻,我总觉得心中慌得很。”战王妃摇了摇头,皱眉道:“不会是子衿出了什么事情罢?”
从早上开始,战王妃便觉得心下很是慌乱,没来由的慌乱,这样的感觉,实在太过不安,整颗心都悬挂着……
“不会的,”战王爷闻言,不由一顿,紧张道:“子衿有阿墨和司言护着,哪里会出什么事情?而且先前阿墨不是还来了消息说子衿的寒毒有解了么?”
战王爷的话音才落地,便见外头有男子掀开车帘子,凑过脸来:“放心,你家闺女不会那么快出事的。”
说着,那男子便喝了口手中的酒,摇头晃脑,却意外的丝毫不显邋遢,反而有股文质彬彬的感觉,似乎只要他一开口,便可出口成章。
“宗主的话,我自信得过。”战王妃闻言,不禁点了点头,却还是凝眉道:“可母女连心,我这心头,就是不太安稳。”
眼前这瞧着三十多岁,眉清目秀,有些书生气的男子,正是喜乐的父亲,墨门药宗宗主闻人牙。先前听了他喃喃念着喜乐二字,战王妃和战王爷便上前搭了两句话,结果一番话下来,才发现,他就是要去给苏子衿解寒毒的人,且还疑似苏家未来的‘亲家’。
于是,战王夫妇便立即邀了闻人牙一起前往烟京。
“那就快马加鞭。”战王爷见自家王妃如此忧心,心头便是一跳,紧接着便也跟着紧张起来。
说着,战王爷便看向外头的无常,吩咐道:“再快一点儿,天黑前抵达烟京。”
“是,王爷。”无常点了点头,随即手中缰绳一挥,马儿便顿时加快了速度。
瞧着这两夫妇的模样,闻人牙便不由道:“苏彻,我听我们家喜乐说,她和你家闺女是至交?”
喜乐来了一封信,大抵是要他紧急赶到烟京,只说她找了个极好的朋友,现下危在旦夕,便让他马不停蹄的前去烟京。
可自个儿的女儿,闻人牙显然清楚的很。喜乐性子虽讨喜,但在女子方面的情谊,却是不多,且她自小看淡生死和分别,别瞧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心里头想法比谁都多。依着闻人牙对喜乐的了解,很难在这般短的时间便对谁上心。
问人牙兀自这般想着,却是不知道,喜乐和苏墨也算是极为要好,且这要好,超出了闻人牙以往的认知。若是知道,他现下铁定不会这般悠悠然的模样。
“这个……倒是不太清楚。”对于闻人牙唤自己的名字,战王爷倒是无甚所谓,只略微一想,他便道:“我记得先前在锦都的时候,喜乐……楚楚,是那姑娘吧?”
一边说,战王爷一边便看向了战王妃,似乎有些不确定。
“是喜乐,”战王妃点了点头:“就是笑起来有两个离漩涡的可爱姑娘。”
笑起来有两个离漩涡……闻人牙颔首,随即又抿了一口酒,才回道:“不错,那应当就是我闺女喜乐了。”
“那就没错了。”战王爷沉吟道:“我记得在锦都的时候,那姑娘还去王府找过一次子衿。”
素来苏子衿的朋友,战王爷其实不太管束,若是男子,他大抵会瞧一瞧,问一问,但若是姑娘家,他便也就随意一些。
不过,喜乐倒是个例外,毕竟喜乐前去找苏子衿的时候,有些兴冲冲的模样,丝毫与锦都大家闺秀不一样。
“是有那么一回事。”战王妃闻言,便点了点头,道:“对了,那姑娘不是和我们阿墨……”
“咳咳!”一听战王妃要说起喜乐和苏墨的事情,战王爷便不由咳嗽起来,试图打断战王妃的话。
同为父亲,战王爷很清楚,闻人牙一定不乐意看着喜乐和别的男子要好,便是未来的女婿……想来也是很令人恼火的,毕竟分走自家闺女那一半的爱……战王爷自己想想都觉得是件窝火的事情。
“怎么了?”战王妃毫不设防,不解道:“苏彻,你染了风寒了?”
“咳,没……没有。”战王爷看了眼战王妃,心中暗自祈祷战王妃不要再说下去。
只是,一听他说没有,战王妃便接着道:“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我家喜乐和你家什么墨……”闻人牙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战王爷,心中起了一丝狐疑。
阿墨,显然便是战王爷和战王妃的儿子了,先前他两在客栈门前的对话,闻人牙自然是听得清楚,可如今却说起他闺女喜乐和他们的儿子苏墨……
“哦哦!”战王妃点了点头,便一副唠嗑的模样,神色松了几分:“就是喜乐那小姑娘,听说和我家阿墨很是要好,两个人时常一会儿出去玩闹。”
说着,战王妃便又笑起来,艳丽的眉眼极为生动:“要说我家阿墨素来也是没有怎的和女子接触,怎么和你家就这样要好?莫不是这两人……”
就在这时,闻人牙脸色一变,立即朝着身侧的无常吼道:“特么给老子再快一点!”
战王妃:“……?”
怎么突然焦躁起来了?
战王爷:“……”
楚楚,你这有可能要将咱儿子的情爱小萌芽掐死在摇篮中了……
……
……
摄政王府邸
亭台水榭,池塘怡人。
楼霄手中捏着一些鱼食,缓缓动手撒到池塘之中。他神色淡淡,邪魅的脸容看不出情绪,只隐约散发着阴郁,令人不敢靠近。
正是时,凤年年在众人的带簇拥下,很快便走了过来,一瞧见楼霄,凤年年便红了脸色,娇羞的行了个礼,道:“年年见过王爷。”
“年年,你我是夫妻,何必多礼呢?”楼霄闻言,立即便上前,说道:“下次不准和本王这般见外,可是记着了?”
一边说,楼霄一边将凤年年拉入怀中,眉眼皆是温柔之色。
这样的楼霄,让凤年年不由心中一颤,随即她咬着唇瓣,便道:“王爷,年年……年年知道了。”
说着,凤年年抬眼朝着楼霄看去,那含情脉脉的美眸,盛满羞涩。
敛下心头的那抹情绪,楼霄点了点头,笑道:“对了,年年,你今日可还玩的愉悦?”
如此问话一出,凤年年便不禁脸色微微苍白了起来,只是下一刻,她便笑着看向楼霄,垂眸道:“妾身只是去给王爷挑绸缎罢了,倒也不算是游玩。”
只是,凤年年的话音一落地,楼霄眸底便闪过一抹冷色,只那抹情绪很快便被他掩饰了过去。
下一刻,便听楼霄道:“本王知道年年贴心,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一句‘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听得凤年年心尖颤抖,但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瞧着凤年年的异样,楼霄心中顿时便起了疑心,下意识的,他便紧盯凤年年,问道:“听说今日你去了一趟斐然轩?楼二还惹恼了你?”
楼霄的话,似乎是想要为凤年年惩戒楼二,可这话一出,凤年年嘴唇便立即苍白了起来。
斐然轩?楼二惹恼她?
就在心中的疑惑升起的那一刹那,凤年年忽然瞳眸剧烈一缩,瞳孔焦距一瞬间涣散起来。
“年年?”楼霄出声道:“可是身子不适?还是当真被楼二气到了?”
随着楼霄的声音落下,凤年年瞳眸中的焦距骤然被拉了回来,美丽的眸底有冷色渐渐浮现,凤年年低着脑袋,只字不言。
等到她再抬眼之际,却是红了眼眶:“王爷是不是不相信年年?”
一声不相信,顿时听得楼霄一愣,只是,还没等到他回答,凤年年便哽咽道:“王爷若是不信年年,大可直接将年年关在府中,何必这般羞辱年年?”
说着,凤年年推开楼霄,一副就要离去的模样。
只私心里,凤年年知道,楼霄现下不会如何,更不会放任她离开,因为他要借助她父亲的兵力,便必须讨好她!
果不其然,楼霄闻言虽是蹙起眉梢,神色间有不悦,却还是不得已压下那抹情绪,拉住凤年年的手,低声道:“年年,你误会了,这件事本王不是向你问责,也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本王不想你受委屈。”
一边说,楼霄便一边看向一旁的楼二,斥道:“还不过来给王妃赔礼道歉?惹得王妃不悦,难道你以为本王就这样放过你吗!”
随着楼霄的斥责落下,凤年年也停下动作,随即她转身看向楼二,就见楼二一瞬间便跪下身子,拱手低头道:“王妃恕罪,属下曲解了王爷的意思,害的王妃心中不愉,罪该万死!”
瞧着楼二一副认错的模样,凤年年眼底似乎有犹豫之色浮现,楼霄见她心软了,便立即道:“年年,你若是不悦,本王便让人将他斩了,也省的碍到你的眼,如何?”
如此一说,楼霄便挥了挥手,一副当真要治罪的样子,看的一旁凤年年心中冷笑。
只面上,她却是丝毫不表情,咬了咬唇,她便情急道:“王爷,不要!”
说这话的时候,凤年年神色很是伤感,仿若娇弱心善的小姐那般,几乎与寻常时候没有不同。
楼霄见此,便叹了口气,哄道:“年年,是本王没有考虑周全,你莫要恼了,可好?”
闻言软语相哄,凤年年只好点了点头,委屈道:“王爷,年年不是要同王爷置气。只是年年自来便是对王爷一心一意,先前这侍卫对我怀疑不已,怎能让年年咽下那口气?”
凤年年虽素来是个软柿子,但也有自己的清高之处,好歹她也是一个千金大小姐。这一点,楼霄自然知道,故而一听凤年年的解释,他心下便不由自主的信了几分。
点了点头,楼霄便继续道:“本王知道你的心意,本王明白。”
说着,楼霄便一把将凤年年抱进怀里,只是,他自以为凤年年该是感恩戴德,却不知,在那一瞬间,凤年年眸底有厌恶之色,转瞬即逝。
“王爷不该怀疑年年对王爷的心意。”凤年年深吸一口气,声音依旧柔弱,道:“年年早年便对王爷心中有意,此番情意,怎么能作假呢?”
话音落地,凤年年眸底的泪水便立即落了下来,那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样子,看的楼霄心中顿时便又安了几分。
确实,凤年年早年便欢喜他,对他也是一心一意,且这样怯懦的女子,如何会背叛他?若是要背叛,想来早早便是背叛了。而她那般激动的模样,也俨然只是因为对他情意太深……
心中如此想着,楼霄便轻轻拍了拍凤年年的背,低声哄道:“年年,本王知道,本王从未怀疑过你,你莫要多想了。”
听着楼霄的话,凤年年仿若是被安抚了一般,只低声抽泣着,像小鸟儿一般,瞧着很是温顺,惹人怜爱。
只是,在众人都看不见的一面,凤年年眼底却有淬了毒的光芒掠过,满是森然。
……
……
夜色降临,驿站一派寂静。
苏墨坐在院落门前,眼底满是忧心之色,看的一旁喜乐不由凝眉,劝道:“酥胸,你不必这样,你妹妹一定会没事的!”
瞧着苏墨蹙眉的模样,喜乐便觉得有些看不过眼,大抵她和苏墨也算是当了好久的酒友,如今晋升为兄弟……兄弟不开心,她也做不到乐呵呵的。
“喜乐姑娘,多谢你宽慰。”苏墨闻言,点了点头,却还是道:“只是,子衿那模样,我瞧着终归……唉!”
叹了口气,苏墨看了眼空荡荡的石桌,问道:“喜乐姑娘可是还有酒?”
言下之意,便是要借酒浇愁了。
摇了摇头,喜乐道:“酥胸,这好酒可不是这般浪费的,只有在心绪平静或者心绪好的时候,才能品味出美酒之味。”
借酒浇愁这种事情,喜乐其实不太赞同,毕竟在她看来,美酒稀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够如此浪费了去。
苏墨闻言,不由愕然:“喜乐姑娘委实特别,与寻常人不太一样。”
寻常人喝酒,不为口腹,而为精神寄托,可喜乐喝酒好似从来只为那个中滋味,这让苏墨瞧着,便莫名有种好奇。
好奇眼前的姑娘,为何如此与众不同。
然而,苏墨的话才落地,便听有冷嗤声随之响起:“臭小子,我们家喜乐特不特别,要你来论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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