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整日只会念叨陈麻烂谷子事情的迂腐长辈们,怎么一个个全都高雅起来了?
直至一个时辰后,宁不凡与王安琪才走出了陈家大门。
王安琪看了眼天色,问道:“咱们下一个拜访哪位长辈啊?”
宁不凡没有搭话,皱着眉头,又看了眼陈家方向,琢磨半晌,说道:
“安琪啊,我以前听王大爷讲过故事,说是修为通天的大修行者可以真灵出鞘,夺舍占用旁人身躯,我在想......村子里的长辈们,是不是都被夺舍了?”
王安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听的是鬼故事吧?”
首先,‘夺舍’这两个字,是街坊流传的话本小说凭空杜撰的事情。
其次,这天底下即便真有什么大修行者,难道还大得过柳村这些个武道高手不成?
村长立于人间数千载,连天上的仙人不敢轻易下凡,俗世之人,谁敢来染指柳村?
至于王大爷,这糟老头子最是爱捉弄村里懵懂无知的孩子,将江湖事讲成了鬼故事,也是寻常的很。
王安琪掐了下宁不凡的软腰,“好了,别瞎想了,这都快上午了,咱们得加快脚步,晌午还得回家里做饭呢。”
宁不凡抬眉看了眼天色,点头道:“往左边走,先去拜访王婶。”
柳村确实不大,还没走上两步路,就到了王寡妇的院子前,即便立于门外,也依稀能听到叽叽喳喳的鸣叫声。
王寡妇爱养小鸡崽,待小鸡崽长大了后,便会将公的送给李婶,待过段时日,王寡妇又会带着母鸡造访李婶家,让公鸡母鸡经过一番人生交流,孵化出了小鸡崽后,又会带到家里。
其实,在三百多年前,王寡妇养鸡也不论公母。
自从,王大爷修了天人剑道之后,有意疏远王寡妇,王寡妇一气之下,便以‘寡妇’自称,顺带的将所有公鸡全都扫出门外,恰逢李婶被村长拐到了柳村,王寡妇便将公鸡全都送给了李婶,李婶倒也来者不拒,这一来二去,一个养小鸡,一个养大公鸡,便成了习俗。
宁不凡正要敲门,王安琪却伸手拦着,笑吟吟道:“你说说,王婶是个什么性情的人,我倒要瞧瞧,你是不是还要说错。”
宁不凡犹豫片刻,拍了拍胸脯,自信道:“这个你放心,我自小便与王婶关系热络,我每次登门,王婶总会拉着我嘘寒问暖,再给我塞许多吃食,直至我装不下为止。”
“而这,还不算啥,每次我犯了错,父亲打我板子,王婶啊,都会偷偷抹眼泪。王婶和王大爷,是我在村子里最亲的人了,我这一次带你登门,她定然会欣喜若狂、热泪盈眶。”
说着说着,宁不凡怀念起儿时的岁月,心中竟泛起一丝惆怅。
王安琪若有所思。
‘笃笃——’
宁不凡轻轻敲了敲门,朗声道:“王婶,我带安琪来拜访你了,快开门!”
这完全是自家人的口气。
‘咯吱——’
不待宁不凡话音落下,院门便是大开。
王寡妇先是看了眼宁不凡,又看了眼王安琪,上下打量片刻。
宁不凡目光热切,往前踏出一步,咧嘴笑道:“王婶,我......”
‘嘭!’
一声巨响。
宁不凡望着近在咫尺的门案,瞠目结舌,风中凌乱。
王寡妇干脆利落的将门合上,拍了拍手,轻轻哼了一声,心中得意,也有自个儿的计较——人家都说了,婆婆若是太善,这往后儿媳妇难免会欺负儿子,自个儿虽不算是宁不凡的娘亲,却真正将宁不凡当成了骨肉血亲,这王丫头前来登门,总得给些下马威,日后才说得上话不是?
宁不凡自然猜不透王寡妇心中所想,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王婶,你怎么也遭了毒手?
王安琪伸手扶额,长长叹了口气。
自从宁不凡身染诅咒之后,在不靠谱这方面,一向是靠谱的。
王安琪拉着宁不凡的手,安慰道:“没事儿,还有李婶呢,昨儿个......她还给我裁了新衣裳,言辞关切,想来是个性情温和、落落大方之人,你总不会连李婶都看错眼了吧?”
宁不凡猛然摇头,缓声道:
“你是不知道啊,我与陈子期在村子里时,隔三岔五便去李婶家偷鸡,李婶恨得牙痒痒,常常堵在学堂门口破口大骂,从不让我与陈子期走入她的院子。”
“每次我与陈子期过路她家门口,李婶总要拿着扫把奋力驱赶我们,甚至......她连豢养的那些个大公鸡啊,都不让我们看上一眼,虽说谈不上吝啬,但总归是有些抠门的。”
也是此时。
李婶抓着两只大公鸡的翅膀走出门,瞧见了立在对门的宁不凡与王安琪,眸子微亮,招了招手,笑吟吟道:
“呦!这不是昨儿个喜结连理的新人嘛,我还说要去训你们呢,没想到你们竟然先一步来了。瞧,这两只肥硕的大公鸡,是我给你们备下的见面礼,来来来,快来屋子坐一坐,我再去拿些瓜果。这往后啊,缺了肉食,便来寻我,千万别客气。”
王安琪闻言,立时看向宁不凡,感慨道:“他们真的是......好高雅啊!”
“......”
宁不凡的脸有些生疼,像是被人抡圆了肩膀‘啪啪啪’打上十几个重重的耳光。
莫非,竟是我不高雅了?
不!
夺舍,这他娘的一定是夺舍!
王大爷,诚不欺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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