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好,吕姑姑也好,就是亲娘不好,对不对?”若菡气得柳眉倒竖道:“这顿打记着账,待会儿就到北京了,等让你们的爹来打!说着气呼呼的转身进了房。
亲娘对那吕道姑笑笑道:“这里有我,您进去和夫人说话吧。
那道姑点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便对两个小鬼道;“别再惹你们娘亲生气了,可不能让她带着气见你们父亲。”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哦,听吕姑姑的。
那道姑正是吕小姐,沈就写信给若菡,备述与吕家的恩恩怨怨,以及吕窦印临终的托付,还有徐渭的一往痴情,全都告诉了她,让她想办法把吕小姐给弄到京里来,然后撮合这俩人。
夫君大人的嘱咐,若菡哪能不照办,她知道吕小姐的脾气,若是实话实说,绝不会跟着进京。想来想去,便捏造朝廷要追封吕窦印,并命其子女进京受赏……吕窦印有-一子一女,所以吕小姐还有个弟弟,但正在日夜精进、用功读书,这一来一回的就得浪费小半年,吕小姐哪能让弟弟耽搁了学业,终于决定自己进一趟京城。
当然若菡那个本事老公,已经通过一番运作,真的让礼部给吕窦印追加荣衔,这两公母倒也不算是纯忽悠。
吕小姐跟着进了房间,若菡朝她歉意道:“又乱发脾气,让妹妹见笑亍。”两人早序了齿,若菡比吕小姐大两岁。
吕小姐笑笑道:“当娘的哪有不操心的,何况还是俩孩子。”
“唉,原先也没这么皮”,若菡有些郁闷道:“都是在家里的老人,一伸手就拦着,硬是惯成了两个小魔星。”
吕小姐眼中的羡慕一闪即逝,微笑道:“现在老人想护也护不着了,姐姐也别着急,慢慢教育就是了。”
“我才不管了呢”,若菡一歪头道:“养不教父之过,又不是当娘的责任,让他爹跟两个小魔星斗去吧!”说完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笑道:“女人是不能生气的,不然成了黄脸婆,吃亏的还是自己哩。
“姐姐这话可说错人了”,吕小姐淡淡笑道:“小妹是方外之人,没有人让我生气,也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唉,妹妹……”若菡心说,要是这样让,准备都没有,也实在说不过去,还是稍稍给她透点口乡便道:“你才二十出头,大好的年华还在后头呢,难道就准备一个人过下去?”
“嗯,这样挺好。”吕小姐道:“衣食无忧,日子平静,心如止水,怡然自得,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比如说……”若菡看她一眼道:“婚姻啊。子女啊『没有这两样的女人,是不完整的。”
“呵呵……”吕小姐心中一痛,微笑道:“有人圆就有人缺,岂能让所有人如意?”
“如果有机会,能让你圆满呢?”若菡试探问道。
“不会的。”吕小姐黯然道:“我是个名声扫地的不祥之人,怎能去害别人呢?”
“但有人视那些如浮云,他是真心喜欢你的”,若菡心说,可别让她以为是我那口子,赶紧补充道:“这么多年了一直痴痴等着你,到现在还没结婚呢。”
吕小姐终于听明白了,脸色一变道:“姐姐说的是徐先生吧?”
“哈一一一一一一也不一定是他”若菡欲盖弥彰的笑道:“说不定是别的人。
吕小姐何等聪明?已经意识到自己中了算计,脸色霎时有些僵住,缓缓起身道:“一路上承蒙姐姐照顾,小妹感激不尽,但到了京城万不能再叨扰,小妹要去师姑那里按住。”
“好吧,我跟你说实话”,若菡无奈道:“我们夫妻俩,确实有意撮合你与徐文长,他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却是天下闻名的大才子「前途无限的翰林官,更喜是中馈乏人,不会委屈妹妹做小,所以我们都觉着你俩挺合适的……”
吕小姐紧咬着下唇,颤声道:“你们还嫌我不够吓贱吗?我是他的女学生啊……”
“那算不得什么的。”若菡连忙道:“不就是教教诗画吗?徐先生都说了,你们没有正式拜师。”
“可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老师。”吕小姐缓缓摇头道:“此事休要再提,再提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说完便转身出了门,也不知是说跟徐渭做不成朋友,还是跟若菡。
“妹妹……”见她转身走掉,若菡郁闷的叹口气道:“唉,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正在那挠头呢,亲娘一挑帘子进来了,见她还没换衣服,笑道:“夫人,还有半个时辰就到通州了,您是不是该准备准备了?”
“他们三个呢?”若菡起身往衣柜走,见亲娘自己进来,便顺口问道。
“让丫s给换新衣服呢。”柔娘笑道:“小家伙们听说要见爹爹了,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爹爹也是好爹爹,姨娘也是好姨娘,就我不是个好娘。”
若菡郁闷道:“你别老护着他们,该管也得管,不能老让我一个人当坏人……我穿这件怎么样?”说着在穿衣镜前比量起来,自我否定道:
“颜色太嫩了,要是年轻几岁还行。”
“我看挺好看的。”柔娘笑道:“夫人本就很年轻的。”
“年轻什么?都两个儿子的妈了。”若菡又拿出一件道:“这件怎么样?”
“也很好。”柔娘道:“看着就像仙女似的。”
若菡却摇头道:“这件太华贵了,咱们那位整天穿棉布袍子,这个跟他不搭调。”一连试了几件都不满意,最后只好气馁道:“不换了不换了,就穿平时的衣服吧。”
“夫人穿什么都好看。”亲娘便过去给她梳头-,微笑道:“不用刻意准备,谁也比不过您的”,
“那不一定……”若菡摇摇头,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人,一想到苏雪,柔娘顿感无比庆幸。
若菡却有些然道:“这件事儿上,我做得有些过了,男人嘛,哪有不花的,何况还是那么个倾国倾城格红颜知己?我却高低不松这个口,把她一挡就是好几年。
“这个我可不敢多嘴。”亲娘笑道:“是夫人和老爷之间的事儿“你呀……”若菡从镜子里看看低眉顺目的柔娘,摇头笑笑没有再往下说。
在船舱里是,若菡还觉着自己有些自私,但当官船离码头越来越近,那个白衣胜雪、衣袂飘飘立在码头边的男子出现在她眼前时,若菡的心一下就紧起来了,转眼就忘了那点无私,心中立刻耍赖道‘这是我的男人,谁也不给!,也不知怎地,泪水便扑扑簌簌的流下来「擦都擦不干,霎时间就恢复了小女人的娇弱。
她这才明白,自己不能离开丈夫太久,不然再娇艳的花朵也会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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