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岳笑眯眯瞅着摇摇晃晃惊魂不定的温知州,笑道:“温大人,我,不杀你。你可以赖账,可以脱身后报复。”
“没按约定结清欠款,我今天不会离开,就暂停擎天柱家。你看你有的是时间报复。我给你机会。”
“一会儿后你就可以指挥弓箭手试试看能不能杀了我。”
他说完圈马慢慢离开。
侍卫们护着他和刘通开拔。
任原当马僮,牵着赵岳的战马昂首挺胸大步前行。
老六放开温知州,和大魁五魁带着弟兄们押着拉钱的马车在卫队后既害怕又禁不住的兴高采烈步行跟着。
三魁四魁面面相觑后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还是带着追随的能打师弟和近十个二混子默默跟在马车后试着趁机从杀场脱身。他们久混社会,到了眼下这地步都清楚,留下就是个十死无生。无论投靠知州多么忠诚,官兵也绝不会让他们活着。
温知州获得自由,惊喜羞愤交加中一直紧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大半。
有机灵的军官赶紧窜上来搀扶着他,恭敬孝顺地深情呼唤着大人。
没抢上第一表现的则赶紧喝令官兵围护起大人,在知州面前的表现感觉也不错。可惜温知州根本没看他们一眼。
被三四百官兵紧紧保护在中间,这下真安全了。
温知州重重呼口气,心神稍定就黑着脸死盯着赵岳大摇大摆慢慢远去的背影磨着牙齿,眼闪凶芒。
扶着他的军官试探着问:“大人,要不要”
他说着做了个射杀的手势。
温知州扫了一眼部下官军,感受到丘八对他的敬畏顺从,大权在握高高在上的美妙感觉又回来了,迅速恢复了官威,羞愤喷发,热血冲顶,双目赤红,嘴唇张合不断,几次想喝令杀了赵岳这伙枉顾国法的逆贼,却始终没敢喝出口。
他和官兵一样畏其勇、畏其有后手、更畏其势大。
他耍惯了阴谋的聪明脑袋不相信赵老二会蠢得给机会让他尽情报复,绝不相信赵老二会真不防备他射杀报复。
他担心弓箭手也奈何不得赵岳这伙强徒,
怕一放箭,赵老二这个活阎王就会带着爪牙狂风一样杀回来,而身边的这些废物官兵根本护不住他。
那可就死定了。
在生死边缘徘徊了这么久,温知州这下是深知死亡的可怕,意识到原来自己当着一州高官,小命也是说没就能没了的。
他没胆子靠弓箭手赌一把命,更没胆子赌杀了赵老二,赵老二会没有部下潜伏在泰安城转眼能报复弄死他满门。
瞪眼憋了好半天气,他重重又呼了一口,挥手恨恨道:“先回城和诸位大人商议,再问罪小儿不迟。”
扶着围着他的几个军官却没松口气,而是始终努力憋着气。
不是他们不甘心受辱还想对付赵老二。
和沧赵家的恩怨是领导的事,和他们这些当兵的卑贱武夫无关。他们可不想自己也和赵老二这样的阎王结仇找倒霉。
憋着气的原因是,温知州身上的味道太特妈臭,太难闻了。
瞧架式,温大人怕不止是吓尿了,还拉在裆里。袍裤腿脚都流下黄色物了,只看看就恶心得慌。
温知州从愤恨冲动极想报复又不敢的矛盾情绪中解脱出来,这才惊觉裆里粘乎乎地特别难受,肿脸也不禁臊得发红。
这样一身脏臭可怎么坐马车回城啊。
在这丢人也就丢了。
若是再在州城,在众位同僚下属面前丢这个人,那,这泰安知州官也就别当了。皮再厚也没脸干下去。
好在搀扶他的军官机灵体贴,委婉建议说:“大人想必累了,不妨先到庙中稍事歇息。”
这就给了温知州台阶下和换衣服的机会。
温知州强撑官威,强忍着裤裆中的难受,小步却是奇快地奔向古庙。
后边的官兵脱离了知州视线,不用假装恭敬顺从了,脸上都纷纷露出耻笑神色:高傲的士大夫原来就特妈这德行......
一行进了庙。
庙中的情景又惊得温知州两腿发软,眼睛发直,不禁又尿了。
只见,往日圣洁清幽的神庙简直成了人间地府尸场。
庙门口铺满叠压着一地死尸,多是寻常百姓装束,显然多是踩死的,也有不少是刀砍棒砸而死的,总之全死得惨不忍睹。
其中有几具破烂已不成人形的尸体只看血迹斑斑的衣服就知是有钱有身份的男女,但身上值钱的一切东西都不见了。
死的第二多的是光头佬,约摸有七八个,就堆倒在庙门口。
这些和尚往日得泰安人供养,钱粮广有,生活得无忧无虑,宝相庄严,个个满嘴慈悲禅音,皆是受人尊敬的神圣门徒。
可如今他们即使死了也仍个个脸上保留着狰狞凶横神情,有的至死手里还紧握着戒刀和哨棒,看戒刀哨棒上的可怕血迹可知在接护贵宾席逃来的贵人,阻挡百姓进庙逃生时,和尚们都由慈悲佛陀猛化身成索命厉鬼,没少下死手砍砸供养他们的百姓。
温知州牙齿格格响,不想踩尸体进庙了,可又不得不进去借庙地换换衣服,被体贴的军官搀架着闭眼抬了进去。
可进庙后的情形更可怕。
从门口向里铺了一地和尚尸体,怕不有七八十具之多,可能庙里有武力的和年轻力壮的和尚都持武器在庙门这试图以凶残暴力强行震慑阻挡住人群闯入,不弱的封锁力量却被疯狂的人潮硬生生轻易冲开,在门外转瞬丢下几具尸体后,剩下的被推逼得吓得仓皇退入庙中继续步步防守阻击,却转眼就被涌入的狂暴人潮一路挤倒踩死了。
在和尚尸体中夹杂着不少被砍死打死或打伤倒地被人潮生生踩死的百姓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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