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五月十日的深夜。
据说,人与至亲分别时会有预感,那天,他非常想见她。
周五下午的课一结束他就给她打电话,想要去找她一起吃晚饭,她接电话的时候没有表现任何异样,只是说晚上要加班走不开,主动把时间推迟到了周日。
当时,他的心头爬过一层焦灼,很难受,他想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他可以去买,打包送去她公司,他还想问,如果今天不行,那为什么不能是周六?不过,最终他什么都没问,只是说,那周日见面再聊。
他们在差不多的时间来到南城,一个为了求职,一个为了求学,他知道学校和社会就像训练营与赛场,她已经是个运动员了,他不想表现得像个拖后腿的小孩。
他只是想不到,耐心地等待,等来的却是噩耗。
离开时,常珵没有给家里留灯,门一打开,黑黢黢的,一直冲在最前面的何应超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缩在了他背后。
前段时间,本地新闻网上出现过一条新闻,某高档公寓内发生命案,一男一女殒命室内,经警方调查,死因符合一氧化碳中毒特征,排除他杀。
她就是死者之一,但命案并不是发生在这里,而是在另一个紧邻地铁口的高档公寓。
常珵回头看了一眼,一边按下电灯开关,一边轻声说:“进来吧,不是这儿。”
“我知道,知道……”何应超讪笑着打哈哈,跟着韦虎一起挤进门。
常珵看出何应超的身体明显还是僵硬的,他能理解,不会嘲笑何应超是胆小鬼。
死亡本就该让人感到恐惧,但离得远的时候它会被美化,变得让人看不清样貌,人们甚至会被不相干的死亡打动,生出不舍、眷恋、牺牲、怜悯这样柔软且富有力量的情绪,可是,一旦离得近了,越不相干反而越会让人犯怯。
“都弄得差不多了,剩下也没多少,你们坐坐就回去吧,再晚恐怕赶不上地铁。”常珵说。
韦虎说:“少废话了,我们就是来干活的,一起弄好,一起回去,我们赶不上地铁,你不也赶不上吗?”
“我不回去了,把东西都装箱,我包个车回家。”常珵说。
“包车?这么急?”何应超问,“那你带够钱了吗?”
正常情况下,从南都包车回福市,总要五百块左右,夜里不知道会不会涨价,常珵摸了摸口袋,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闪念。
“等会,我先打个电话。”常珵说。
“打什么电话?没钱我借给你。”何应超说。
常珵撇下同学,一个人跑到阳台上,抓着电话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好一会后跑回客厅,他朝何应超伸出手。
“你带钱了吗?先借我一千。”
何应超立刻掏出钱包,大方地从钱包里抽了十张红票子,递给常珵。
“谢谢,下个月还你。”
“没事,我不着急。”
“我们该怎么干活?你来安排。”韦虎说。
“垃圾刚刚我下楼的时候已经丢掉了,衣柜里的东西也都收到行李箱里了,就剩下这些书、文件、小家电……还有一些文具,玩具,把它们都装进箱子里封好,就行了。”
“行,那就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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