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算来,小人儿现在整个儿一三面间谍,她同时向小妮子、苏美人、薛向,汇报着彼此的情况,以赚取丰厚的回报。
当然,小家伙的汇报还是有倾向性的,那就是坚决维护薛老三的利益,反正当着苏美人,她绝不说小妮子,当着小妮子,她也绝不说苏美人,就说他大哥如何如何忙得没空。
而当着薛向时,她又会说她两位大嫂的近况,如实以告,还交待这二位打听他来着,让他小心些。
可见,小人儿到底知道向着谁,薛老三这些年的宠溺,疼爱,没白给。
薛向和小家伙是晚上六点半到家的,刚跨进家门,就瞧见苏美人披着个大白褂子,正指挥着小晚、小意搞大扫除。
小家伙冲进门来,便吆喝着,蹿到了小意脊背上,勾着他脖子,乐个不停。
说起来,她和小意就是那种见不得,离不得的兄妹,见面了好不了半天,就得闹腾势同水火,可要是分开时间久了,又亲得不行。
瞅见站在一朵戳出的芍药花边的薛向,苏美人凝视了良久,忽地,嘴角弯,眼角弯,虽未笑出声来,那发自的开心,便是薛向瞧着,也感动了。
三小在侧,薛老三不好做出什么亲昵的动作,苏美人更是脸嫩,被薛向拉了下手,就慌忙甩开了,满脸尽是红晕,艳丽逼人。
薛老三到家了,那家里自然热闹非凡,大扫除更是立即就停下来了。
因为不停也不行了,薛向行李包还没放下来,早得了薛向到家日期的雷小天、朱世军、陈佛生、李学明、胡报国、阴京华几人一道勾肩搭背,赶了过来。
老兄弟几个久未见面。自然少不得要热闹一番,这会儿,就是苏美人也知道给薛老三留面子,嘱咐几句早点归家,便放他出外。
老兄弟们见面,聚餐的地点自然有门道,还选老莫,因为此地不但菜肴美味可口,还承载这群人对热血青春的美好回忆。
喝着喀秋莎。吃着百吃不厌的焖罐牛肉,饭桌的气氛热烈非常,众人除了聊着过去的乐子,更多的却是谈着彼此和其他兄弟们的前程。
薛向没想到的是,短短半年不见。诸人的行情又看涨了。
雷小天不仅坐稳了正科级,还将天桥派出所所长、指导员一把抓了,成了真正叱咤一方的地头蛇。
而朱世军在京城邮电局,也混了个副主任科员,解决了副科级待遇,不过这也正常,最近中央可是在提干部要“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革命化”。面对新四化干部的提拔大潮,朱世军这宝贝疙瘩一般的大学生,解决个副科,自然是手拿把攥。
至于陈佛生。那简直就是官运亨通,福星高照,这不,他家老爷子虽然早就退休了。可在科大影响力依旧惊人,他在京大虽再未学到事。可好歹抗了京大的牌子,进了科大,就担任了机电系团委副书记,没过几个月,又被校党委副书记看中,提他当了秘书,可谓一步登天。
而李学明和胡报国现在仍在国防科大进修,二人的前程就不必说了,原就是将门子弟,根正苗红,又进了高级军官的摇篮,未来的前程不可限量。
至于同属将门子弟,且和李、胡二人一道进入国防科大的阴京华虽然受不得折磨,早早从国防科大退出了,可人家歪有歪着,混进了八一制片厂,要说兴趣还真是最好的老师,这还真不假,这家伙喜欢电影,在制片厂可是如鱼得水,最近迷上了导戏,原他是生手,按道理这导筒无论如何交不到他手里,奈何架不住阴公子有个好老子啊,就这么着,还真让他得手,导了一部小成的革命剧,反响还挺不错。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看着眼前的老兄弟们一个个变换了身份,气质,乃至性格,薛老三真是感慨万千。
“三哥,还是你跑得快啊,快副厅了吧,按这速度,怕没个十来年,就得杀到东京,夺了鸟位啊,哈哈……”
雷小天斜靠在沙发上,旋转着石英酒杯,说着当年的老话。
不过,当年某人吐出这句李逵的著名口头禅时,大伙儿都当玩笑听,可如今雷小天一句话吐出,众人目光灼灼,谁脸上也没泛出笑意。
谁叫如今薛向声势已成,虽然年轻得没谱儿,可三代子弟中,也就属他声威、政绩、家世最隆,有此遐想,实在正常。
更何况,若薛向真有那么一天,在座的诸位,谁能落不着好儿?
“行了,雷子,少提着酸不拉唧的废话,来,跟三哥说说你最近玩儿的那妞有多火辣……”
朱世军是个有眼色的,如今踏入官场,更知道有些事儿,是明明知道,但说不得,即便是亲近如薛向,也不能再乱打趣,是以,这会儿,见薛向不答话,他便偏转了话题。
“对啊,雷哥最近俨然是天桥一带的坐地虎,平地里一带的妞儿可是火辣得不行,还有聚众跳光屁股舞的,雷哥可是攥住了!”
吆喝的是陈佛生,这小子在单位可是做出一副沉稳模样,如今和老兄弟聚齐,又恢复了猥琐性。
“去,去,去,瞎说什么,哪有!”
雷小天挥着手不认。
众人却都吆喝起来,说着所闻所见,最后雷小天抗不过地毯式的轰炸,只好摆出一副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架势。
薛向敲敲桌子,止住喧闹,“麻雷子,这事儿不管是真是假,你赶紧断了,如今的世风是什么滋味儿,别人嗅不出来,你披着老虎皮,自个儿还察觉不到?看看四九城现在乱的,城狐社鼠全钻出来了,早晚春雷一声响,得灭干净,你小子可别真陷进去,到时别说三哥我救不得你!”
薛向如今威势已重,即便是打趣的话,众人也不敢当玩笑听,如今见他正色而言,雷小天额头汗水直淌,连连应是。
朱世军见气氛尴尬,赶紧偏转话题道:“诶,三哥,告你一喜事儿,你这回回来得挺巧,正赶上喜酒了。”
“怎么,你小子要结婚了?”薛向乐了,“算算哥儿几个还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要我说还是你老猪眼贼手快,不过,就是磨磨蹭蹭,没个准信儿,莫不是想始乱终弃,人家刘美丽早八百年就被你弄上手了,这小子愣是拖到今儿个,行啊,在哪家办,你老猪结婚,三哥定备份厚礼!”
薛向是开心了,他们早先的六个老兄弟感情最深,这会儿,听朱世军人生大事有了归属,他从心底里欣慰。
薛向话音方落,众人皆目瞪口呆,心有余悸的雷小天也顾不得矜持,搂着朱世军的脑袋揉了起来,“好小子,你他娘的可真能捂啊,非得三哥回来才肯吐露……”
朱世军费了老大力气推开雷小天,嚷道:“不是老子,是美枝姐!”
“美枝姐,谁是美枝姐?”胡报国问道。
阴京华、陈佛生、李学明也满目茫然。
“什么!二姐要结婚了!”
薛向惊得站起身来,忽地,又轻轻给了自己一耳光,复又瞪着朱世军道:“你小子怎么才说啊,啥时的事儿,快说啊,康桐也是根死木头,这多大的事儿啊,愣是连风声都没听见!”
薛向一点出康桐,胡报国几人全明白了,这二姐定然是康桐的二姐。
康桐道:“我也是听我妈说,她现在是美枝姐他们厂的工会主席,问我美枝姐结婚,随多少分子,我才知道的!”
“得得得,散了散了,这闹腾的,差点儿误了大事儿!”
说话儿,薛向便急步朝外行去,后边的陈佛生喊也没喊住。
“三哥这是怎么呢?不就是结个婚么,随份子就是,这是要干嘛啊,好容易凑齐了喝顿酒……”
阴京华端着酒杯,茫然无措,他今儿个为陪薛向,可是连安排好的一出戏都给推了,现在到好,一顿酒喝了个有头无尾。
雷小天笑道:“不就是结个婚?说得轻巧,那得看谁结婚,美枝姐结婚,那就等于三哥亲姐结婚!老阴,你小子准备破财吧,这回三哥可又要摆场子喽!”
………………
薛向出得门来,便驾了车朝长安路转去,抬手看表,还不到七点半,想想若二姐真的结婚,这一忙可就是好几天,该办的事儿恐怕就办不成了。
既然如此,那就先办事儿!
计较已定,薛向便转了方向,朝利民大百货驶去。
不错,薛向要干的事儿,正是每年都不踏空的送年货活动。
说起来,他薛老三还真有点儿福星的味道,这些年,凡是他例行送年货的家庭,都发迹起来了。
原,也用不着薛向再继续送下去,可这事情往往一旦成了循例,就不好破了,弄不好人家几家还等着薛向的这例行活动呢。
是以,薛向这活儿,还得接着干下去。
可今日他恰好知晓了康美枝的要出嫁,这个活儿要干,就必须马上干了,不然,可就没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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