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响的大地春雷,足足响了数分钟,震得满屋子都捂了耳朵。
鞭炮停息,一家人这才在桌边围坐,开始享受一顿丰盛的团年饭。
薛家的团年饭丰盛不假,菜式却不多,不过七菜一汤,较普通人家团年的菜式还得少上一半。
不过,在薛老三这饕餮之徒看来,菜不贵多,而贵精,试想,真端上一桌子菜,你瞧也瞧饱了,又哪里来得食欲。
而他们这一桌菜都是选的上好食材,其中甚至不乏松露,鹿脯之类的精贵玩意儿,更兼他料理得法,这餐团年饭简直就是绝了。
不说别的,光看自打上桌后,便没人说话,苏美人并三小,各自尝了一筷子后,手上不停,嘴上更是腾不开了,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往嘴里赶,似在抢食一般,杯中的果汁,红酒,却是动也没人动。
一餐丰盛的午餐享受罢,一家大小齐上阵,收拾起了碗筷。
搞完善后工作,便在小家伙的张罗下,众人开始了薛家每年年三十的保留节目——打扑克。
这回薛向却是,作了搞服务的侍应生,他的班儿却被苏美人给顶了。
说起来,苏美人是对打扑克毫无兴趣的,在她眼里,这就是既浪费时间又浪费金钱的无聊游戏,可偶然一次,看薛向四兄妹玩儿升级,竟一下就看进去了,趁着薛向上厕所的功夫,代玩儿了一局。
从此,这一代就彻底把薛向代了下去,她自个儿挤上槽,就不下来了。
一场牌戏直玩儿到了晚上七点半还不肯散场,薛老三都把火锅支好了。菜蔬也备齐了,喊都喊了三次了,这帮赌棍仍旧不肯散场。
最后,薛老三干脆就不喊了,自个儿往沙发前一座,夹起一筷细嫩的肥羊肉,往汤锅里一涮,塞进嘴巴,就吃了起来。
他这一开始。桌上四人再也绷不住了,战了七个小时,她们可是早就饿了,先前锅里咕噜翻滚,飘着香味时。还能勉强忍住。
这会儿,薛老三吃得汁水淋漓,吧唧有声,霎那间,馋虫引动,几名赌棍自然再也绷不住了。
按说,北方春节。年三十的是要吃饺子的,可薛老三却还是愿意吃火锅。
弄上一锅羊排炖胡萝卜,汤汁调浓,各色切洗好的菜蔬。片得极细的肥牛肉,嫩羊肉,薄鹿肉,大马虾。往火锅边一摆,即烫即食。新鲜鲜美。
当然,既然是北方人过年,饺子仍旧是少不了的,只不过薛向弄得饺子却不是煮好的,而是盛了一盘生的三鲜馅的饺子,如菜蔬一般,作了被烫的食材。
屋外的北风扯得呼呼作响,大雪如鹅毛般飘飞,天寒地冻,积雪数尺,可屋内的一家人,围坐炉火旁,亲亲热热地吃着火锅,看着电视,还有比这更和美的么?
薛向押一口酒,瞧着正争着烫熟了浮起来饺子的小意和小家伙,满心的温暖,心中默祝一句:但愿此生如此夜,至亲至爱聚炉边!
薛向一句祝词祝罢,小家伙欢呼一声,彩色电视机里忽然传来一阵浑厚的男中音。
“各位观众,在这欢乐的除夕,中央电视台全体工作人员,祝您合家幸福,万事如意,春节愉快,今天晚上,台采用现场直播的方式,为您播出春节联欢晚会的艺节目,为了使您欣赏到自己喜欢的艺节目,我们在现场安装了四部电话,供首都的电视观众点播节目使用,这四部电话的号码是……”
电视上报幕的那人,正是后世共和国百姓耳熟能详的央视著名主持人赵忠祥,薛向一眼瞧着他,忽地一拍大腿,惊声道:“这不是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嘛!”
其实,他这句话是有口误的,因为此刻,谁也不能保证春晚还有第二届,毕竟收视效果和社会反响还没出来呢。
不过,满屋子的人却没谁给他纠错,因为谁也没将他这话,听进耳朵里,而是各自慌里慌张地记着点播台的电话号码呢。
瞧着电视中正在举行的全体参演人员大亮相,薛老三忽又生出一种“今夕何夕,身在何方”的感慨。
央视第一届春晚,总体来说,布景寒酸简陋,节目形式也较为单一,但那种浓浓的过年气氛,却是后世春晚再也无法达到的。
再加上,央视第一次以艺晚会的形式,伴民过除夕,新颖的表演形式一下子就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李谷一的一曲《拜年歌》正式拉开了表演大幕,小家伙和小意竟敲打着碗筷,跟着电视里的李谷一和着拍子,哼唱起来。
说起来,薛家有电视机已经数年了,可薛老三除了新闻联播,就再无欣赏其他节目的兴趣了,独独今晚的春节联欢晚会,让他看得如痴如醉。
尤其是马季的那个《宇宙牌香烟》的相声,尽管后世听看,如今再看,仍旧乐得他前仰后合。
又一个节目结束,姜昆忽然出来了,报出个字谜,让观众猜测。
这字谜游戏,先前赵忠祥报幕时,已经详述了。
按规定,只要猜中字谜,正月初一,也就是明天,用信封将答案,寄往央视大楼,幸运观众便能获得小礼品。
当时,赵忠祥说有小礼品时,小家伙和小意都跳了起来,要说他们在乎的不是什么礼物,而是央视以这种新奇方式发出的礼物,若将来真得了礼物,到时候拿在手里,四处显摆,多有面子呀。
是以,这会儿,两人除了抢电话给春晚现场打电话点播节目之余,就等着出字谜的游戏了。
这不,姜昆方报出了个“从上至下,广为团结”的谜面,小家伙和小意立时就止了喧闹,歪着脑袋思索起来,其余三位脑子也跟着转动起来。
细说来,前世的八三年除夕,薛老三还在福利院里躲在被子里冻得瑟瑟发抖呢,哪里看过这一年的春晚,只不过后世在网上浏览过几个好评如潮的节目。
是以,这会儿姜昆出的谜面,对薛老三来说,也照样新颖。
五分钟过去了,小家伙终于忍不住问薛向答案,薛向瞧了瞧小意,后者苦着脸摇摇头,显然这种拆字拼字的谜面,对他俩还是太过高深。
倒是小晚早早嘴角就泛起笑来,显然已有所得,薛向一问,小晚果真吐出个跟他心中盘算如一的答案——谜底“座”字。
“怎么就是座呢?”小家伙皱着小脸急问。
苏美人笑道:“你想想这个‘座’字,它广字头里的‘坐’,上半部分是‘从’字,‘从’字落到了‘土’字上边,这就是从上;下半部分是‘土’,而这‘土’字,恰好是‘至’字的下半部分,这就叫至下,这样,前半个谜面就解开了,再加上后半句谜面‘广为团结’,就是用广字头将‘从上至下’组成的‘坐’字给团结在了一起,上下两个谜面合在一处,谜底不就是‘座’字么?”
苏美人、小晚都是高材生,智商极高,这点字面游戏自然难不倒她们。
小家伙的得了谜底,便欢欢喜喜地开始在纸上写了,嘴里还念叨着一会儿去寄信,写着写着,忽见小意盯着电视不动作。
这下,小家伙恼了,“三哥,你干嘛呢?怎么还不动手啊,你不要礼物啦,可别又想着抢我的!”
小意抱着膀子,高深莫测地道:“瞧您这话说的,也太抬举我了吧,就我,敢抢您?再说,咱俩是一家,你当人家中央电视台傻啊,你写几封,人家就给你发几份礼物?没听人家说,信寄去了还不算,还得是幸运观众才有奖,什么是幸运观众,这就说还得抽奖呢,抽中了你的信,你才有礼物!”
“什么~!”
小家伙的小脸儿瞬间塌了下来,细细的眉毛冲薛向一弯,冲薛向告道,“大哥,我想要那个礼物!”
“想要礼物很容易呀,发动群众,多写几封信,被抽中的概率不就大大增加了么?”
薛向知道小家伙的意思,无非是想让他这个无所不能的大哥,给她搞定。
不过现在,薛向可不会百依百顺了,小家伙这年纪可不比小娃娃时,都快上初中了,正是三观塑造的关键时期,若是再像以前那般有求必应,非把小烦人精养成寄生虫不可。
“可那么多人都写,我写再多信也不一定能抽中啊!”小家伙仍不谐心,掰了薛向的大腿,不住摇晃。
薛向道:“你不努力怎么知道结果,赶紧去拿信纸,我和你大嫂,二姐,三哥,都帮你写!”
说这话时,他心里早打定主意,回头跟中宣部副部长、他的便宜大姑夫左丘明的大秘打声招呼,遂了小家伙的心愿。他之所以要让小家伙如愿,就是想让她小人儿在头一次努力后,获得回报,让她在劳有所得后,生出自信,以期良性循环。
见薛向都这样表态了,小家伙也不好再缠,毕竟还有个大嫂在呢,再说,她年纪渐长,也知道轻重,只是小心思仍旧不痛快,翘着一张能挂住油瓶的小嘴,怏怏入房去拿信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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