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如此好说话,让李扶摇其实心里有些忐忑,来之前,其实他自己已经有过打算了,要是青槐的娘亲横竖看他不对眼,那他就忍一忍,反正这言语再多,也不能伤人分毫。
可谁知道,这第一次见面,两个人就像是好久没有见过的老朋友一样,或者是从最开始,这就是妇人已经认定了他这个女婿一样。
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这个天底下,的确是光从境界来论,没有第二个年轻男子有李扶摇厉害了。
李扶摇想起来也觉得奇怪,怎么自己不知不觉便一路往前,最后站在了所有年轻男子身前呢?
妇人说了好些闲话,估摸着自己也累了,便看着青天君说道:“吃一顿涮羊肉吧。”
青天君转头看着陪着自己走过数百年的女子,点了点头,转身进屋,很快便端出来一盆已经切好的羊肉,羊肉下面是冰块,就是为了保证羊肉的味道。
青天君将一切准备妥当,妇人这才一只手牵着李扶摇,另外一只手牵起青槐朝着这边走过来。
坐下之后,妇人感叹道:“我有好多年没有吃过这个了。”
青天君微微蹙眉,吃涮羊肉是他一个人的爱好,这女子从来都不喜欢,如今想来是看着李扶摇在这里,要让他和李扶摇关系更融洽一些,才提出这个吃涮羊肉,毕竟能够陪青天君吃涮羊肉的,在这个世间,屈指可数。
李扶摇不知所以。
一张方桌,四个人。
李扶摇和青槐坐在妇人左右,而妇人的对面,便是青天君。
青天君坐下片刻,想了想,不知道怎么的,又站起身来,从屋子里提出来一坛酒来。
那坛子酒和普通的酒坛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当青天君打开之后,很快便是香气扑鼻,酒香四溢,让人一闻,便也觉得心情有些澎湃。
青天君面无表情拿出两个酒碗,一个放在自己身前,另外一个则是放在李扶摇身前。
看他那个样子,反正这酒的来历不准备讲了,反正李扶摇今天跑不了。
妇人看着李扶摇,讲起来这酒的来历,“妖土里有一座山叫做仑者山,山上有一种树,叫做白处树,树里的汁液便是这种酒,喝下去对境界有裨益,稳固心境,还能忘些烦恼。”
“只是那些白处树在百年前都枯死了,现在这坛酒应该便是最后一坛了,青槐她爹这放了一百多年。”
青天君是这妖土大妖,为了治疗这妇人的病,什么天才地宝没去找过,他能够珍藏留到现在的,自然是天地之间,一等一的好东西。
李扶摇看着那个酒坛子。
妇人又笑道:“不过这酒甘甜,入口不烈,后劲十足。”
李扶摇点点头,这一次总算是开了窍,去拿起拿坛酒,给青天君倒了一碗。
然后才是自己。
那酒颜色鲜红,就好像是鲜血一般,但看着并不血腥。
青天君自从来了这里便沉默寡言,这一次李扶摇倒酒,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倒酒之后,才自顾自夹一片羊肉入锅,然后这才放在嘴里,很快便咽了下去。
青天君喜欢涮羊肉,这是妖土人人皆知的事情。
一片羊肉下肚,青天君好像是想起什么,便说道:“以后吃不到这样的羊肉了。”
妇人没有离开过这里,什么消息都是青天君告诉她的,所以这个时候也不知道青天君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青槐隐隐觉得和某个人有关,但是也没有说话,只是给自家娘亲烫了一片羊肉。
这两位女子其实都很明白,尤其是妇人自己,在她自己把话都说完之后,剩下的,就是李扶摇和青天君两个人的事情了。
李扶摇倒酒之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妖君此言何解?”
青天君好像是没有要和李扶摇弯弯绕绕的心思,直白了当说道:“白茶,我早知道他是白泽一族,如今他成就沧海,之后没人给我羊肉了。”
李扶摇知道青天君有这个吃白泽一族的癖好,只是当初后者并无大妖,加上青天君
要是不好这口,他们整个族群就要被灭,所以才会给青天君供应羊肉,可是如今白泽成就大妖之后,白泽一族不管如何,都不会再给青天君羊肉了。
只是李扶摇没有想到,原来白茶就是白泽一族。
“那个家伙躲躲藏藏,算来算去,最后倒也有个好结果,但真要说他算的天衣无缝,不如说我难得理他而已。”
青天君端起酒碗,在空中顿了顿,李扶摇会意,赶紧和青天君碰了碰。
青天君一口喝去半碗,这才又吃了片羊肉,李扶摇也喝了些,这才吃了口羊肉。
他是第一次吃这白泽一族的肉,只怕是也是最后一次了。
青槐没全然没有理会过青天君和李扶摇,只是在这两个人说话的当口,给两人的碗里夹了好些羊肉,原本青天君看着李扶摇的碗里便有些不太高兴,但好在自己碗里也有些,这才觉得心里平衡了些。
妇人不喜欢吃羊肉,之前是这样,今日也是这样,吃了几片之后,便放下了筷子。
他笑着看着这两个男人。
李扶摇半碗酒下肚之后,话便多了些,问了问白茶的事情之后,便说道:“之前一眼认出这个地方因为在灵山上,那盏灯笼让我看到了六千年前发生过的事情。”
青天君瞥了一眼李扶摇。
李扶摇这才将那些事情和青天君讲了讲。
那个故事之前只是给青槐说过,这一次又对青天君说上一次。
青天君听完之后也很怪异的看着李扶摇,要知道,那灯笼,不知道有多少圣人想去看看,可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看到了,他当初还是个春秋境的小修士,机缘硬是比那些沧海修士还要好。
李扶摇说道:“当年在剑山练剑的时候,老祖宗送的那盏灯笼,便是那盏灯笼的一部分,要说起来,又是个很长的故事。”
青天君不怎么喜欢听故事,他只是听着李扶摇提及这件事,便有些怒意,“吴山河和你争,你哪点不如他?剑山掌教,你做不得?偏偏一退再退,你这个人,一点都不够爽利。”
青天君鲜有对外人动怒,对自家人,更是怒不起来,因此能够看到这样的青天君,几乎已经算是唯独李扶摇一人了。
李扶摇听着这话,轻声说道:“要是做了剑山掌教,之后的处境,不会比现在好。”
青天君一怔,随即便明白了,他不再说话,做了剑山掌教的李扶摇,在之后,定然是要夹在一个特别尴尬的境地的,一边是剑士一脉,一边又是青槐和妖族。
那个时候,这个不足百岁的年轻人,只怕是真要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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