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诛奸佞赵氏沉冤昭雪设辱宴桓齮反受其辱〔中下〕(1 / 1)

墨客剑殇 文立 3013 字 2024-02-09

韩王一见那人这番举动,再看那站着的屠陨斯,更是大惑不解,连连指着他道:“那这位是…?”

“韩王,这跪在你跟前的才是真的屠陨斯,在下这个冒牌屠陨斯只是陪了屠岸贾大人喝了一夜酒而已,”那站立之人面对韩王的疑问,连连笑着解释了一番,最终也不忘对那屠岸贾道,“是不是啊?叔父大人?”

屠岸贾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昨晚前来报喜之人并非自己的侄儿屠陨斯,而是另有其人,此人趁着自己有些醉酒之时,故意寻机而入,一番好言好语直把自己说的心花怒放,哪里还有闲情去分辨这来人的真假?再寻思这早上故意醉酒不醒,便是让自己先行至此,自己好去抓了那真的屠陨斯来对质。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惊又恐,连连指着那人质问道:“你到底是何人?竟敢假冒陨斯前来诓我?”

那人听罢屠岸贾的质问,只呵呵一笑,随手便扯开自己脸上的假皮面具,随后对着韩王行礼跪拜道:“在下墨家钜子荆轲,奉藏山一位老者之命,来此地助大王铲除奸佞。”

屠岸贾和韩王一听那人这话,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人也是韩厥设下的一枚棋子,目的就是要将屠岸贾推入深渊。

韩王虽有心为屠岸贾遮掩,但是事到如今面对满朝文武也不好驳了大家的面子,所以也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对荆轲道:“这位侠士,此言莫不有些过了吧…”

“王上,赵氏一脉忠心为国,却惨遭奸贼谋害,今日若不能将此奸贼绳之以法,只怕会令臣子百姓心寒,还望王上速速决断!”韩王话还未完,韩厥便从席位之上徒步而起,直走到堂前,向韩废王高声而呼。

“请王上速速决断!”众文武百官受尽屠岸贾的压迫,早就对他恨之入骨,今日见时机已经成熟,纷纷齐声而奏。

“呃,这,”韩王见众意难违,只犹豫了几声,随后便朝屠岸贾道,“屠爱卿,你谋害前朝赵氏一族,你可知罪?”

屠岸贾一听韩王也调转了语气,心中知道已是大势已去,自己再作狡辩亦未必能化险为夷,于是便只得朝韩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哭诉道:“王上,老臣糊涂啊,当年误诛赵氏一门,也是奉了景公之命,王命不可违啊,还望王上恕臣禀受王命,无奈之举啊!”

“简直信口雌黄!”韩厥在侧听得屠岸贾如此为自己开脱,不由得勃然大怒,直指屠岸贾道,“明明是你这奸贼,为了独掌大权,蛊惑景公谋害赵家,还把责任推到景公的身上,如此奸诈之徒,大王必得严惩,方能平众怒!”

“韩厥!你…你不要落井下石,王上自有圣断,”屠岸贾心中既是十分惊恐,但却依然朝韩厥作殊死抵抗之言,而后又朝韩王道,“王上,莫听韩厥血口喷人啊,再说这赵氏已伏法受诛,已是陈年往事,臣下以为王上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方为上策。”

“嗯,屠爱卿所言不无道理,尔虽有连带罪责,不过此事既已过往,况赵家早已无后嗣,即便有冤屈,寡人为其平反册封其名号就是了,不如对太宰大人贬谪处罚,韩爱卿以为如何?”韩王听了屠岸贾这话,立刻连连微微点头,随后向韩厥询问道。

哪知韩厥满脸怒气,只是沉着声音对韩王道:“谁说赵家早已无后嗣?王上,屠大人以为谋害赵氏一家都可大事化小,岂非笑煞天下之人?至于到底该如何处置,不是当问我韩厥,而是当问问这赵氏的后人!”

韩厥此言一出,犹如雷霆一击,声声响彻整个大堂之内,把当堂之内的所有人都惊了个不轻。

“韩爱卿的意思是赵氏尚有后嗣留存世间?”韩王不禁惊问道。

“不可能…绝不可能!”屠岸贾听了韩厥此言,更是被惊的连连摇头大呼。

“屠大人当然认为这不可能,因为你自以为做下了伤天害理灭绝人性的事情,用斩草除根的毒计来堵天下悠悠众口,可不要忘了此番大仇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今日时辰既到,定要你数倍奉还!”韩厥沉重着声音低头朝屠岸贾冷冷而道,随即便又转首朝内堂大声呼喊道,“赵武侄儿,出来吧。”

韩厥话说完之后,后堂之内缓缓走出两个人来,一个素雅庄重的女子,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那女子便是公输家族的公输蓉,少年便是韩厥口中所唤的赵氏武儿。

赵武子登堂而入,一见那跪倒在地的灭族仇人屠岸贾,立刻眼中怒火迸发,飞身一个箭步冲过去,手中一招“抡风扫叶”,只一道劲风直袭屠岸贾的脑门命穴,口中大呼道:“你这恶贼,拿命来!”

可是那掌风所到之处,忽然又有一股强力的气劲死死地抵住了赵武子的手掌,让他的这招抡风扫叶未能一扫到底。只是掌风划过,直把屠岸贾的发簪给划断,此时的屠岸贾一下子变得披头散发,连连大叫,差点吓了个半死。

赵武子仔细看下拦下自己的人,正是领他一路前来的荆轲,于是十分不解道:“荆大哥,你为何拦我?此贼害我全家,我定要他偿命!”

荆轲亦知赵武子心中的仇恨有多深,但依然好生劝阻道:“赵兄弟,荆大哥深知你背负血海深仇,不过当堂杀人有违国家法度,我看此事还是交给韩王去处理吧。”

赵武子听了荆轲这话,这才忿忿地收了手,转首即向韩王抱拳行礼道:“小民乃赵氏唯一后嗣赵武子,当年有幸得以躲过下宫之难,今日前来见过韩王,只求韩王能秉公处置屠岸贾这恶贼,还我赵氏一门一个公道!”

韩王看了看堂下的赵武子,眉宇间颇有一番英气,显然有赵氏的大将风范,于是便好生问道:“你确是八卿之一赵氏的后嗣?”

“不错,王上,当年屠岸贾这个恶贼要铲除赵氏一门,连庄夫人腹中的胎儿亦不肯放过,幸亏有公孙杵臼和程婴两位义士相助,公孙杵臼更是用自己的孩子抵罪来骗过屠岸贾,所以才让赵武子幸存了下来。此事自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赵家后嗣终于来找奸贼报仇雪冤了,一切还望王上替赵家孤儿做主!”此时的韩厥听韩王有此疑问,立刻站上前来,质请韩王道。

“王上,王上,饶命啊,看在我这么多年服侍您在侧的份上,饶屠岸贾一命吧。”屠岸贾见大势已去,知道此事已经抵赖不得,立刻双膝匍匐前行,直到韩王的座前,口中不停大呼饶命。

“屠爱卿,你…”韩王本来还想说些言辞为屠岸贾打打掩护,哪知屠岸贾自己已经挺不住,此刻全然承认了罪行,于是也是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出口了。

“请王上按申相定下的律法行事!”韩厥亦是不依不饶,立刻抱拳厉声而道。

“请王上按申相定下的律法行事!”众位大臣听闻韩厥此谏言,立刻都异口同声附和韩厥道。

韩厥口中的申相,自然指的就是法家三子之一的申不害,当年申不害为韩国变法,立下了严厉的刑罚,所以韩厥要韩王依照律法行事,便是要取屠岸贾的项上人头,因为按照韩国律法,这种污蔑国家权重大臣致其灭族的行为,是要遭车裂之刑的。

“王上,王上,饶命,饶命啊。”屠岸贾一听群臣都纷纷起谏,知道刑罚严酷,立刻死死拉住韩王的裤脚,嚎啕大哭道,“老臣辅佐君王三世,无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王上!”

“请王上按申相定下的律法行事!”众人恐韩王心软,留下屠岸贾一命恐会日后报复自身,立即不依不饶,又再次谏言道。

韩王见众命难违,恐自己不按众命行事,会惹来反叛,于是便只得遂了众人的意,十分不忍道:“那就按众爱卿的意思办吧。”

“王上!”屠岸贾一见韩王顺从了众人的意思,立刻绝望地大呼了一声。

“来人,将乱臣贼子屠岸贾拿下,拖出菜市口按律行车裂之刑!”韩厥见韩王已顺从,不管屠岸贾如何哀嚎,只厉声大喊一声,便让几个侍卫上前来把屠岸贾拖了下去。

此刻的屠岸贾才真正明白了过来,看来今日出门连逢三凶的画面如今已经一一应验,顿悔恨不已,可目前已是大势已去,再想到自己若是被受车裂之刑,必然尸骨无全,想想害怕不已,于是索性趁周边两个侍卫不注意,一把夺过剑刃,大呼一声“天要亡我!”,于是便自刎而亡。

此事堂上随即有侍卫奔走而入,奏报道:“屠大人已经拔剑自尽。”

众人一听,方才安心,唯有韩厥任就痛恨不已,又向韩王启奏道:“屠岸贾谋害三世忠良,今罪行暴露,恐受极刑,畏罪自杀。韩某以为当将其首悬于菜市口之上,并作文告向百姓昭告其恶行,以明大王之睿举。”

韩王自无有他言,只得顺了韩厥的意思道:“就按韩爱卿的意思办吧。”

屠岸贾蛊惑晋景公谋害赵氏一族之事,很快便传遍整个韩国,韩国国人受其欺压许久,无不拍手称快。屠岸贾的首级也按照韩厥的意思,在菜市口曝晒了几日,以告天下。而后,受赵武子的恳求,将屠岸贾的首级取下带往藏山祭奠公孙杵臼和程婴两位义士,韩厥欣然应允。身为赵家唯一的后嗣赵武子在墨家荆轲、公输蓉的协助下,铲除了奸贼屠岸贾,为赵氏一门报仇雪恨,至此,当年晋朝的这场下宫之难终于在十五年后得以沉冤昭雪。

此时的新郑城外,满满地站了一排送行之人,而身在黔首的几位,便是荆轲、公输蓉、赵武子三人。

“荆兄弟,此番能顺利除去奸贼屠岸贾,全仰仗你的精妙布局相助,老朽代先主赵氏一脉和韩国臣民相谢了。”而此时的韩厥,更是向荆轲抱拳施礼,以称谢意。

“韩元帅言重了,此番下场不过是屠岸贾那奸贼咎由自取罢了,恩师生前也常言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如今奸贼应验受诛,当是顺应天道。荆轲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荆轲则是反身抱拳还礼,并谦逊相辞道。

“诶,荆兄弟莫要谦逊,虽说屠岸贾如今是应验受诛,然若是没有墨家大义相助,奸贼何以肯伏诛?韩某历世十几年,所受诸子百家甚多,然大多是口舌之徒,唯有荆兄弟的墨家,以义相取,锄强扶弱,韩某自愧不如。”韩厥听了荆轲这番话,随即连连摇头感慨道。

荆轲刚想再劝慰一番,忽然听闻身后有人大声喊道:“武儿!武儿!”荆轲等人随即转头望去,却见一妇人撩着裤腿,步伐紧急,神色匆匆,直边跑边喊道。

荆轲仔细看去,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家夫人庄姬,赵武子此时也一眼认出了自己的亲娘,随即也大声回应了一声“娘!”,而后便也立刻奔跑着迎了上去。

她母子二人随即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久久不肯分开。此情景,其实当日在铲除屠岸贾之后,已经是母子抱头痛哭了一天不休,今日离别也更是难以分舍。

其实赵武子今日故意未跟庄姬道别,便是怕庄姬知道他要重返魏国会依依不舍,想不到此时,庄姬还是一路不舍的跟过来了。

“武儿,你要回师父身边,怎不跟为娘说一声啊?”庄姬紧紧拥着赵武子,语气中似有责怪却又包涵着浓浓的爱子情意。

“娘,武儿是怕您担心,所以才未敢多言。”赵武子亦是紧拥庄姬,十分不忍而道。

“傻武儿,你可是以为为娘会阻拦你回禀师父吗?”庄姬缓缓松开赵武子,双眼直视赵武子,语重心长道,“你师父对你有再生之恩,你理当回藏山向他老人家尽孝,并好好向公孙将军和程婴将军祭奠,以慰他二人的在天之灵。为娘绝不会做出有悖道义的事情,只是想为我的武儿送上一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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