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字儿要是不消失，会不会转个弯？就这么一直往天上顶，盖房子呢？

反正也无聊，读一读也无妨，就是脖子有点累。

“你还好吗？”还行。

“腿断了？”没断，你才断了。

“你长得不是很漂亮。”你有脸说我吗？！你这个马赛克！

“我是不是看起来威风凛凛的？我记得我长得挺高的，还挺帅。”谁说的？我去揍一顿。

“我其实很幸运。”……为什么？都马赛克了……还幸运吗？

“同胞们都说我很帅，但我没见过自己。”不用见了！你真的不用见了！

“从前，我的几个兄弟都缺胳膊少腿，现在，他们不只缺胳膊少腿，还不说……”喂！这句字儿太多了，戳“尸堆”里了，后面看不见啊！不说什么？不说话吗？他们怎么了？

“如今遇到你，你也是个残的。”不，兄弟，这是个误会……

“没事，我背你。”……背我？

“这里不好玩儿，想离开吗？”……想，又不想。

“理理我？”……抱歉啊，刚刚在发呆，还想拿刀捅你，没看见。

是个好人？我如是想。

许是他见我发呆似的从望天变成盯他的头顶，目光还左飘右移的，有点疑惑，又盖了一层楼：

“你会认字吗？”

……我认字，我要怎么跟你说我认字，你又听不见。

……

“我，认，字！”我狠狠点了三下头！

他随即继续盖楼：“那就太好了！”

紧接着，他竟然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和一只笔？还写了起来？还拿给我看？

“想走吗，我背你，没事的，不麻烦。”

十二个字，十分方正的字体，规矩地平铺在纸页上。很干净。若是这个梦有嗅觉，大抵会有墨香吧？

……我愣了一会儿。

所以刚才他是以为我是聋哑人，想写字给我看？可是……可是……

你是傻吗？你问我的问题，我回答了啊，我点头了，我回答了，所以，我不是聋哑人啊……不用写字给我看的……

不过太好了，终于能交流了。

我刚打算接过他手里的本子和笔，将“我没事，腿没断，不用背，谢谢。”写上去，却见他收回了本子和笔，站了起来，靠近我，背过身去，又蹲下。

他回头，朝我挥挥手。

是让我爬上去吗？还真背我？

………如果让他背我……

我怕他头上的楼砸死我。

……

算了，背吧。顺着梦境走到底。

他果然不是普通人。他熟知迷宫。

“你好轻啊……”废话，我身体差，不能吃什么东西，当然体重轻，这是病态！

他继续盖楼，好在最新盖的楼层紧挨着他的头，我抬头就能见。

……脖子还是累。

“你怎么老看我头顶？”他回头瞟了我一眼。

废话！这个梦里没声音啊……

“我忘了，你听不见。抱歉……”

……

你还真傻啊……我能知道你说什么，不用道歉的。

他以为我的腿残了，没知觉，为了保证我不掉下去，就一直紧紧搂着我，抽不出手写字给我看，一路上都在自言自语。

我数着他头上由字幕盖起的楼层，直到看不见……

哇……高楼大厦啊！没塌可真是太好了。

“你听不见真是太好了。”

嗯？？？

“这里的天没什么好望的。”确实，我也没望天，我数字幕呢！

“这里是我族人的冢，你听不见真是太好了。”族人……？

“他们在呼唤人，他们很孤单，他们讨厌寒冷。这里很吵的。”你的字儿快穿墙了……

“快出去了。出去后，搂紧我，闭眼，我停下之前，不要睁开。”你的字儿真的快穿墙了……

“哦，我忘了……你听不见……”

他的情绪在波动。

一开始是悲伤，现在好像……有些害怕？

……

其实，真的不用怕的，我在。

比起出去，我真的不想走……

这里更适合我。

我说，我想把自己埋了，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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