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阳新潜意识里不愿意去怀疑自己人,但这时候也顾不得多想,快步往前走去。
邱阳新手下的一名队员看到邱阳新,连忙走了过来,“邱队,那是省厅刑侦的张队长,这次的行动是他负责的,刚才他们要把田旭直接带走,要不是我们说县里的领导已经赶过来了,恐怕都拦不住他们。”
邱阳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回头看了乔梁一眼,这时候,邱阳新知道自己出面也不顶用,人家省厅的人不会给他面子,只有乔梁出面才能起到作用。
乔梁已经听到邱阳新和其手下那名队员的对话,道,“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来到省厅的那名张队长面前,那名张队长这会正在通着电话,被告知乔梁的身份后,对方才挂了电话,脸上适时露出恭敬的神色,“您是乔书记?您好,我是省厅的张振艺。”
张振艺其实不用县局的人介绍,乔梁一站到跟前,他就认出来了。
乔梁打量着对方,开门见山道,“张队长,你好,寒暄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想请问一下,田旭是我们这边的犯人,牵扯到我们县里重点侦办的一个案子,不知道你们怎么会突然介入我们县里的案子?而且我们事先也没接到省厅的任何通知。”
张振艺摇头道,“乔书记,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奉命行事,是总队的领导直接下的命令,我以为已经跟你们市局和县局都协调过了。”
听到对方这么说,乔梁盯着对方多看了几眼,这会连他也不好分辨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张振艺似乎急着要把人带走,又道,“乔书记,如果没别的事,我这就把人带走了。”
乔梁严肃道,“张队长,这是我们县里的案子,而且我并没有接到上面的任何通知,你就这样把人带走恐怕不合适。”
张振艺一愣,显然没想到乔梁会不让他带人走,狐疑地看了乔梁一眼,确认乔梁不是开玩笑的后,张振艺道,“乔书记,我确实是奉命行事,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要不您跟我们总队的领导联系一下?”
乔梁淡淡点头道,“可以,是你们总队的哪个领导下的指示?你打电话给他,我来跟他说。”
乔梁话音刚落,不远处有一辆车子驶过来,车子直接开到乔梁身边停下,车上下来的是县局局长彭白全。
彭白全下车后,目光迅速扫了在场的人一眼,而后一个跨步走到乔梁跟前,“乔书记,刚刚接到省厅和市局的通知,说是田旭这个案子,省厅决定提级侦办,把案子接手过去。”
乔梁盯着彭白全,不紧不慢道,“是吗?”
看到乔梁的神态,彭白全莫名心头一跳,旋即又镇定自若地拿出省厅和市局发下来的通知,“乔书记,您看看,这是刚刚发下来的。”
彭白全过来后,省厅那名叫张振艺的队长随即把手机放了下来,他本来还想给领导打个电话问问是啥情况,顺便让乔梁直接跟领导对话,现在彭白全一来,倒是省事了,他就说这么大的行动怎么可能不知会市局和县局嘛,现在厅里的通知下来,想必乔梁也不会拦他了。
乔梁只是扫了彭白全手上的通知一眼,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看向张振艺,“张队长,你给你们领导打电话,我直接跟他对话。”
张振艺纳闷地看了乔梁一眼,“乔书记,这已经有我们厅里的通知了啊。”
乔梁淡淡道,“人是不可能让你们带走的。”
张振艺闻听一呆,这位乔书记这么猛?张振艺之前对乔梁只能说是有所耳闻,知道这位年轻的领导是省内冉冉升起的新星,年纪轻轻就已经干到了县书记的位置,还破格提拔进了市班子,是当前江东省最年轻的市班子领导,他在今天之前虽然没跟乔梁直接见过面,但在省内的相关报纸等各种媒体上已经看过乔梁的太多报道。百闻不如一见,这会乔梁的强势让张振艺颇为咋舌,心想不愧是省内最年轻的副厅级干部,说话的底气都不一样。
乔梁见张振艺站着没动,又催促了一句,“张队长,劳烦你给你们领导打个电话。”
张振艺回过神来,思虑片刻后,点头道,“好,我给我们领导打个电话。”
张振艺不想得罪乔梁,而且今天的行动,他确实只是负责执行,其余的还真是两眼一抹黑,在没搞清情况的前提下,他犯不着得罪人。
张振艺拿出手机拨通了领导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张振艺先跟电话那头的领导说了一声,而后把手机递给乔梁,又说了一句,“乔书记,对面是我们总队的一把手,陈队。”
乔梁点点头,接过手机就道,“陈队你好,我是达关县书记乔梁。”
乔梁先是开门见山自我介绍。
对面的陈队长热情道,“原来是乔书记,您好。”
总队的这位陈队长,他的级别也是副厅,在自己分管的部门虽然也是说一不二,但论起权力和地位,他和乔梁这样的市班子领导显然是差了一筹。
乔梁道,“陈队,有关田旭的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是我们达关县局侦办的,我希望接下来还是由我们县局继续侦办,你们想把田旭带走,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乔梁此刻不提省厅通知提级侦办的事,直接就跟对方挑明了自己的态度。
陈队道,“乔书记,田旭的案子是厅里的主要领导下的指示,我也是听命行事罢了,您就别让我为难了吧。”
乔梁追问道,“不知道是厅里哪位领导下的指示?”
陈队也不隐瞒,“是张厅下的指示。”
张厅?乔梁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对省厅几位主要领导的记忆,姓张的只有一位,那就是省厅那位新上任不久的一把手,张曙明。
心头一震,乔梁不太确定地多问了一句,“张曙明廳长?”
陈队道,“那可不,所以乔书记您就别让我为难了,除非您能让张厅收回成命,要不然您不让我们把田旭带走,我这边恐怕就得强行带人了,乔书记,您也不想看到起什么冲突吧?要是发生那种事,影响就不大好了。”
乔梁眉头紧锁,一时竟是忘了回答对方,若不是听对方亲口所说,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会是省厅一把手张曙明下的指示,他一开始还估摸着有可能是省厅哪位副职搞的鬼,没想到竟是张曙明,这一下让乔梁的心情多了几分沉重。
这要是张曙明亲自下的指示,乔梁委实得斟酌再三,因为他如果真的扣人不放,那意味着直接和张曙明对着干,对方这个一把手刚上任不久,在缺乏了解的情况下,乔梁不想贸然得罪对方。
再者,乔梁也得搞清楚为什么张曙明会亲自下这样的指示,是因为赵青正的缘故吗?
乔梁沉思间,电话那头的陈队又道,“乔书记,您如果有什么疑问,那恐怕得去问我们张厅了,我这负责办事的小喽啰,乔书记就别为难我了。”
乔梁道,“陈队说笑了,你要是小喽啰,那没人敢说是领导了。”
陈队哭笑不得道,“乔书记,可别,上面的领导多得是,默默这么说是折杀我。”
陈队说完继续道,“乔书记,您先让我们的人将田旭带回来,我在这里可以跟你保证,田旭在我们这里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乔梁沉默起来,指示是张曙明下的,他不好再硬来,但要直接打电话去质询张曙明的话,他也没那个资格,说句难听的,人家堂堂一个副省,做啥决定还需要向他一个小小的副厅解释吗?
电话那边,陈队听乔梁迟迟没说话,隔着电话仿佛看穿了乔梁的想法,善解人意道,“乔书记,我刚才还看到张厅在办公室,要不我为您跑一趟,让您跟我们张厅直接聊一聊?”
乔梁听到对方这么说,愣了一下,心说这位陈队长这么好?
乔梁还在犹豫时,陈队长已经又道,“乔书记,正好我现在没事,那就为您跑跑腿。”
乔梁略一寻思,点头道,“好,那就麻烦陈队了。”
陈队笑道,“乔书记,那就先这样,呆会到了张厅办公室,我用我手机给您打过来。”
乔梁见对方挂了电话,就将手机还给张振艺,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
现场,一时有些寂静无声。
站在乔梁身边的彭白全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下,此时他很明智地没有出声,乔梁一看就心情不佳,而作为‘罪魁祸首’之一的他,这时候最好少说话,以免引起乔梁的进一步怀疑。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今天这事,始作俑者正是钱正和彭白全,昨晚钱正确实打电话跟彭白全商量要怎么办,钱正也是被赵青正逼得没办法,赵青正要他拿出个救人的计划,钱正把脑袋想破了也不认为能想出啥办法来,老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他想不出办法来,兴许彭白全能想出点啥主意,反正这破事不能让他一个人担着,彭白全作为达关县局局长,对方要是敢豁出去,能干的其实比他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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