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翁六小心戒备的同时，我摸出腰间随身带着的匕首。

那是翁六给我的。

他要我护好自己，此时此刻，若真是有意外发生，我自然不能够去拖他的后腿。

所以我必须要提起远超十二万分精神的注意力。

我看着在地上依旧只会不住掰折自己指甲的白子墨，不见他有任何的动作变化。

莫非方才的石子不是他扔出的？

正思量间，却见到身侧掠过一道身影。

翁六高度警戒着，几乎就是声响出现的瞬间，手中长剑刺出。

殊料对方亦非是等闲之辈。

同样地掷出一颗石子，格挡住了翁六刺出的剑刃。

来人施施然落了地，身姿落拓地立在了白子墨的身边。

我骇得目瞪口呆。

“方才阻止翁六动作的人，是你？”我有些难以置信。

在此时此刻，之前无缘无故失踪的哑子，竟然又再度出现在了我的跟前。

若当初我猜测的不错，他就是故意躲开我，所以才会不辞而别。

可是现在，他竟然复主动现身。

从前建立起的逻辑又在刹那间崩塌。

崩裂瓦解，俱成废墟。

哑子看了我一眼，又看着正准备再度动手的翁六。

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迟钝地反应过来，拉住了翁六，让他将手中长剑暂时收起。

只是他虽听话了，身上的肃杀之气却半分也没有收敛。

他不似我，对哑子有着别样的思量。

除了谢梅等极是亲密之人，翁六信不过任何人。

哑子倒也没做什么，只是以身旁的枯枝在地上写了一句。

——别碰他，他会死。

翁六紧紧跟在我的身侧，唯恐我多走了半步，会让他在保护我的方面多添一个漏洞。

我好奇地望向了哑子，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观他的模样，分明是知道白子墨为何会如此。

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注意到他还是带着此前的斗笠。

只是笠上的帘子残损了大半，只能勉勉强强掩住他的上半张脸。

布帘亦是从素白颜色，转为了污黑与旧黄。

染上了血渍与汗水。

不知为何，我的心猛地一紧，眸子一缩，想要从他身上找出一丝受伤的痕迹。

却又害怕看到伤处。

无奈看了许久，却因为他身上的衣裳同样凌乱不堪，像是经历过无数场的乱斗，其上尘沙满布。

早已经辨不清原本模样。

遑论从上面找出受过伤的痕迹？

我几乎就要将询问脱口而出。

却见到哑子又在地上写下一句。

——在此等候他恢复

后，再行将人带走。

我还是忍不住胸中无数的疑问：“为何？”

哑子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只见到他露出的唇微抿成一条直线，嘴角上的陋痕向上攀爬着。

又记起第一次看到他真容的时候。

那时我一直笃信着，他必然会是荣靖。

因为世上再没有人会给我那样强烈的感觉。

难以述之于口。

可就是万分的肯定，他出现时，心中就是会浮起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能可让人在瞬息之间，不必瞧他的面容，便可以确信他的身份。

然而我如今也开始怀疑起来了。

他到底是不是荣靖？

这阵子虽然忙得厉害，但是我也没有忘记，假借递送军情的理由，也暗里遣人去打听了。

荣靖如今正在上虞城。

每一封的军情，他都一一过目。

在军事之外，更甚让人送了不少的东西过来，顺带附上叮咛的口信儿。

那些话，几次让传信的人面红耳赤，说不下去。

一度让我在众将士口中又被冠上了妖后的名称。

自然，他们不敢当着我的面说。

只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每日里到处的转，又岂会听不到一丁点儿的风言风语？

如此深想下去，我的眼中又不免多带了几分的探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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