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公孙伯珪
曹昂为什么特意要出这个计谋,让公孙瓒遣子来此,重点还是要算计刘备。这封信,别人写了也就写了,可刘备要是写了,就是将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之地。
若刘备一直忠心于曹操,那到好说,可是别人不知道,曹昂最清楚,刘备绝不是久居人下的人,他一定会想办法逃离许都,远离曹操,如若真有那么一日,公孙瓒的儿子怎么办?
刘备一向以仁义著称,这是他立于乱世的最大本钱,公孙瓒之子应刘备所求来到许都,刘备若是寻思走了,那公孙瓒之子便算是真正的落入曹氏之手,他仁义的帽子上势必会多了一道裂痕:赚古人之子于外,己所不养。
若刘备顾及声名,一直在许都憋着,那则是更好不过。如此,只要公孙瓒之子能来,刘备无论怎么做,得益的都是曹氏,而受损的却是他自己。当然,曹昂只是未雨绸缪,他绝不会放刘备离开许都。可是有时候,曹操做出的决定是很难改变的。
宴席散后,刘备便被曹操召到司空府,当曹操笑着将此事道于刘备后,曹昂清晰的看见刘备的眼中多出了一丝犹豫。
但犹豫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刘备又岂能因为一封书信而让曹操怀疑自己?在听完曹操的话语后,但见刘备拱手鞠躬道:“诺!”
接着刘备走道案旁,拿起白帛篆笔,刚要书写,便见郭嘉突然起身笑道:“唉,玄德公,公孙伯珪刚烈之人,还望玄德公在信中切勿提出明公之号,直说是玄德欲存公孙氏一脉,收其子为义子,此乃最善之策。”
刘备心中暗叹,若如此写,那自己这黑锅便是背定了。但他却没有他法,只见刘备方欲抬笔执书,却听曹昂又道:“慢。”
众人闻言回首看去,只见曹昂目光炯炯的看着刘备,轻言道:“昂闻公孙瓒麾下有一人,叫做赵云的,不知刘公可知此人?”
刘备闻言一颤,接着假装疑惑道:“赵云?此乃何人,备却是没有听说过。”曹昂心中冷笑,面上却是轻道:“刘公不知道不打紧,我来告诉你,赵云字子龙,常山真定人士,公之书信上可言让公孙瓒遣此人护送其子来许都便是。”
刘备闻言假装疑惑道:“派遣区区一卒护送,恐有所失啊。”曹昂闻言笑道:“没事,我父还会另派猛士前往接应,刘公不必担心。”
看着厅中略显疑惑的众人,刘备无奈只得提笔写道:
“弟刘备拜首予吾兄伯珪,昔年平城相辞,一别经年,至如今,亦五载矣。近闻袁绍目无君上,结连朋党,弄兵北上。弟本欲率军相助,奈何兵微将寡,实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备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不孝有三,无后之大;兄血气刚勇之人,必存玉碎之志。弟夙夜忧思,公孙氏若危,则断汉室一臂膀矣。兄乃国之大贤,天子能臣,当念忠烈一门纠合之艰难,余血脉于世。今弟特命心腹之人北上幽境,望兄念公孙忠烈门第,遗子于备处,备当收为义子,待如己出,承忠烈豪门之香火,报兄之大恩于万一。事关重大,兄勿轻信他人,切记,切记!慎之,慎之!且有子龙忠义,可托大事,若得将门有后,则社稷幸甚,祖宗幸甚!弟刘备泣血拜上!”
写完,则又出昔日卢植所遗牌物于中,一并递呈与曹操。曹操看罢,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言道:“有劳玄德。”刘备闻言则是赶忙回答道:“此乃备分内之事。”
于是,建安四年初,数匹快马飞驰出许都,直奔北方而去........
果不出郭嘉所料,十日后,黑山贼张燕在公孙瓒之子公孙续的引领下,出黑山,直逼毛城、邯郸、广平,奔邺城而去。
袁绍闻信立刻回军去取张燕、公孙续。而曹操的精干虎士则乘机取道清河、信都,直奔易城而走。
几经辗转的快马突破了种种障碍,在曹军潜伏在易京的细作的帮助下,数名虎士终于进入到了易城的易京楼,用刘备使者的身份请求拜见公孙瓒。
自从界桥之后,一直屡战屡败的公孙瓒极少接见外人,或者因是同窗好友的关系,公孙瓒竟然破天荒的命人放下了吊篮,将“刘备的信使”吊上了“易京楼”,当然,进去之前,门口的士兵们先是将领头的虎士搜了个遍,确定除了书信与信物之外没有带任何利刃,方准许他入内。
这名虎士是由曹操与郭嘉亲自挑选,自是非同一般,但见其人上的易京楼后,目无斜视,对楼中侍立两侧的女婢恍如不见,只跟着带路之人,来到厅内,但见上首一中年壮汉,脸颊棱角分明,如刀削斧刻一般深刻,身材高大,但却面容苍白晦暗,显然酒色过度,气力颇有不足。
使者但见此人,便知此乃是公孙瓒,随即拜倒与地:“小人见过将军!小人奉主公之命,送上书信一封。请将军过目。”
公孙瓒略显嘶哑的声音响彻厅内:“你家主公现今可好?”但见那人额首道:“主公现居于许都,好与不好,小人不知。”
公孙瓒闻言点了点头,对着身边的女婢道:“将玄德的书信与信物取来。”那女婢随即下去,将刘备的书信与信物奉上。
公孙瓒接过书帛打开看了看,接着深吸口气,又转首验了验刘备送来卢植的信物,良久没有说话。少时,终究是长叹一声,对着女仆道:“将衽儿抱来。”那女仆随即应声而去。
在公孙瓒吩咐时的那一刻起,虎士就知道此事当是大功高成。心中暗喜,但面上依旧是恭敬肃然,只是偶尔看眼把玩着信物的公孙瓒。
那女婢下去没多久,就带来一个男孩,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眉宇间与公孙瓒非常相似,那虎士一见,便猜测此为公孙瓒幼子,公孙瓒一看见那侍女将孩子带了进来,一直紧绷着的脸也顿时舒展,男孩见到了公孙瓒就立刻粘了上去,口中唤道:“阿父”
公孙瓒笑着的将男孩抱了起来,一边亲昵的贴着男孩的头,一边对那虎士道:“我公孙瓒少不好读书,幸得恩师卢公教诲,浅通诸子,三子一女之名皆按礼记篇节命名,分别是‘续衽钩边’。目地就是希望他们将来勿要如我一般厮杀与外,不求布盛名于诸侯,只要他们能安分置家,我便心满意足了。”
只见公孙瓒抹了抹公孙衽的鼻子,长叹道:“我长子公孙续已经前往黑山,联合张燕袭击袁绍之后,三子钩儿和一女边儿年齿尚幼,如若随你等南去,恐有夭折。此乃我次子公孙衽....自小就颇为懂事,与我很像...”
说着说着,只见这北地大汉的眼中竟微微闪出了一些雾泪:“你回去告诉玄德,望他念在昔日同窗之谊的份上,好生看待我这幼子,让他能饥有饭吃...寒有衣穿...日后,若我胜了袁绍,就烦劳玄德将此子送回,以解我与其母的相思之情...若是..袁绍胜了...这孩子姓刘、姓公孙,就全由玄德定夺!”
那虎士也是久经沙场之辈,闻听此言不免也有些感伤,但他还是没有忘了任务,随即道:“玄德公曾言,此事事关重大,请将军派赵子龙将军护送幼子去许都...不知..”
公孙瓒闻言一拍额头,道:“是啊...是啊,此事,我险些忘却,来人,速召子龙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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