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彻底扭曲(1 / 1)

春归倒没想到这件事能够如此轻易就得到解决,让她完全不用再担心万一伍尚书及三夫人防范有疏,造成伍小郎的任何闪失。但当她再次听闻何氏那番说辞之后,自然也得表现一回震惊,而后作出判断:“看来三叔母并非多疑,姻家二太太恐怕当真怀着有违伦常的心思,且已经犯下累累恶行。只是事隔多年,罪证恐怕难以收集了,唯只能逼迫二太太自己招供,蒋妈妈母子毕竟只是仆妇,供辞力度不强,还需得当二太太行凶时捉个现形儿才好。”

三夫人却有几分犹豫:“这样一来,势必就得让康哥儿知情了。”

“叔母,事到如今,侄媳以为是怎么也瞒不住小四叔了,且对小四叔遮遮掩掩的,反而会有隐患。毕竟小四叔这么些年来,是真心实意把二太太当作母亲爱戴,若不让他亲眼目睹二太太的真面目,恐怕日后对大太太仍旧会存芥蒂,说不定还会误解了伍尚书和叔母,以为两位尊长是因包庇大太太而谤害二太太,一时的痛苦难免,却不比明辨是非更加重要。”

三夫人再一细想,痛下决心:“康哥儿的心性淳良,是个好孩子,的确不能因为弟妇的恶行而影响这孩子的心性,但这件事我还需要和父兄商量之后再作决断。”

“侄媳还有一提议,姻家二太太之所以行恶,原因是乃嫉恨大太太,要想彻底摧毁二太太的理智,让她如实供述恶行,最有效的法子无非是姻家大老爷对她加以斥问,另二太太那些害人的手段是从哪里习得,是不是为人利用,是不是还有旁人对尚书府心怀恶意,等等细节也不能忽视。”

毕竟是三夫人本家的事儿,这样的家丑自然不宜外扬,春归虽说应三夫人所托在后出谋划策,可到了审问的阶段她当然不便参与,唯只能把等等疑惑都告诉三夫人。

而按照何氏的计划,她是要悄悄潜来太师府对康哥儿“施针”,如此一来她才能完全摆脱嫌疑,当康哥儿再犯旧疾,她才有足够的理由说服伍尚书相信大太太的确妨克子女,空虚子逃匿,没有证据证实当年是受人收买杜撰谎骗,她认为伍尚书当年既然能够为了康哥儿的安危听信术士之说,当康哥儿再有危险,伍尚书照样会以康哥儿的安危为重,至少不再究察此事,也更不可能坚持让肖氏与康哥儿母子相认了。

尚书府虽说已经不能和从前同日而语,不过伍尚书两袖清风从来未行过贪贿之事,伍家只靠朝廷的俸禄持家,自然不能够铺张豪奢,除了分给的官奴,这些年并没有买入多少奴仆,又因居住的宅子不大,家中人口也简单,故而并不是处处门禁都有仆妪监守,有如宅院的后门便只在内下栓,打开后就能出去后街,虽则说后街上还住着几房仆役,可只要小心一些完全可以掩人耳目。

让何氏犯难的是,没有蒋氏的配合,她根本无法神不知鬼不觉潜进太师府。

如果还有更好的选择,她绝对不会把自己仅用几根银针便能导致他人病重一事声张,因为这太容易引人联想,怀疑肖氏前头几个子女的死因。

也多亏蒋氏是后头才被买进伍家的仆妇,虽知道长房的子嗣相继夭亡一事,却不清楚具体的病症,除了肖氏的长子稍有不同,其余几个小崽子和康哥儿的病症其实一模一样。

何氏认为蒋氏极有可能被她那套说辞瞒骗过去,与她同仇敌忾。

又果然,蒋氏按照她提供的线索,先一步找到了空虚子让他立即逃匿,而在何氏行动当日,蒋氏也果然找了个替康哥儿裁制冬衣的借口,往太师府外接应,谎称何氏是裁缝铺里量体的女工,把何氏带进了太师府里。

康哥儿毕竟只是客居,虽说太师府作为主家,不至于短缺了康哥儿的衣食物用,但康哥儿又不是特意来太师府打秋风的穷亲戚,自己采买衣用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儿,蒋氏作为康哥儿的乳母的确应该负责张罗操办,何氏以为蒋氏乃婆母和肖氏亲自择中,大姑子当然不会怀疑蒋氏会为她所用,对蒋氏不存防范,总不会连蒋氏去趟裁缝铺都阻拦。

又何氏往前虽说来过太师府,但作为姻亲府里的女眷,轿子都是直接抬进内宅正中的垂花门前,才落轿步入,也就是说仆妇们通行的后街门,负责看守的仆役并没见过何氏,她只需要找个地方换身衣着就能糊弄过去。

康哥儿年纪虽小,又是亲戚,但太师府里毕竟住着不少闺秀女孩儿,康哥儿也不是只住一、两日,为防瓜田李下,他的居院便不宜安排在内宅,虽说也是靠北而居,但是和内宅隔着一道门禁的客院,蒋氏领着何氏一路过来,不大可能遇着认识何氏的仆婢。

何氏也果然顺顺利利便到了客院。

蒋氏一边关了院门儿,一边对何氏说道:“轩翥堂宗学听讲一日只设两堂课程,一般是午初便会下学,午饭四爷都是和太师府的舫五爷一块儿,午饭后也是和舫五爷一同练字儿,今日是奴婢特意交待四爷量体的事儿,让四爷务必在申时之前赶回来,迟些二太太事了,千万记得替老奴圆一圆谎。”

“妈妈放心,康哥儿是何心性我还能把握,只是不知郧哥儿把事情进行得如何了,还请妈妈先去瞅一眼。”

蒋氏就往屋子里走,再出来时,吴郧就跟在她身后。

“迷药小人已经加在了四爷的茶水里,四爷一点没有怀疑,现下四爷吃了茶,已经是昏睡过去。”吴郧不敢正视二太太,低着头把背了许久的话没打一个疙瘩说得格外顺畅。

也多得何氏不够机敏,没有察颜观色就能惊觉事变的能耐,丝毫没意识到吴郧的紧张和心虚,听这话后,便稍提了今日特意换上的半旧粗布裙,径直往康哥儿的屋子里去。

她要对康哥儿施针,无法自圆其说让康哥儿乖乖的不动弹,唯有先让康哥儿陷入昏睡,待施针后再把人唤醒,可康哥儿今日是因量体裁衣才提前回来,不比得寻常一直要同兰舫消磨到傍晚,蒋妈妈这时去哪里另找个人来量体呢?何氏一心要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免得康哥儿被三夫人问起时露出破绽,所以施针之后就不能一走了之。

她的办法是,待康哥儿醒来,

只称自己对康哥儿挂念不已,奈何大姑子执意阻止他们母子相见,唯有哀求蒋妈妈,找这托辞悄悄领她进来,起先没告诉康哥儿,是怕康哥儿说漏了嘴,被大姑子察觉又行阻止。

自是必须交待康哥儿对他的姑母守口如瓶的,否则大姑子回本家告状,何氏便会受责。

何氏极有自信,就算康哥儿在亲长的逼令下,不得不妥协,但真心里也不会和她疏远,仅只是私下见面的话,康哥儿必定不能够声张,眼看着她被公婆责斥,被肖氏刁难。

康哥儿只是个孩子,哪里会想到是喝了迷药才会困倦,更不知道用针的事,就算日后犯了旧疾,也不会怀疑自己的“娘亲”。

这样一来可不就是“天衣无缝”了?

大姑子若然主张康哥儿是为人所害,那大姑子自己就不能摆脱嫌疑,康哥儿可是一步都不曾离开太师府,饮食均乃太师府提供,且何氏压根不认为会有大夫看出康哥儿疾症另有蹊跷,她又没有用毒,且这套针法并不会造成体肤之伤,伤及的是穴位和体脉,所有的显征都与病症无异,即便大姑子请来宫里的太医,也不能断定康哥儿的病症是否人为。

何氏亲眼目睹窗边的炕床上,康哥儿已然陷入昏睡不省人事,她几乎认为自己的计划已经大功告成。

可蒋妈妈却拉住了她的手臂。

“太太,奴婢母子二人虽铭记太太的救命之恩永不敢忘,为了太太甘愿赴汤蹈火,可奴婢母子二人,这些年来也深受四爷的照恤,太太当真……施针后不会当真危及四爷?”

何氏强忍住心头的不耐,拉了蒋妈妈的手:“康哥儿虽是肖氏所出,可他还没满周岁,便是我几乎寸步不离照料长大,他哪怕只是被蚊虫叮咬一口,我心尖尖都疼得像被刀匕刺入,我哪里会损及他的康健?妈妈不是也知道,从前郧哥儿身子骨那样羸弱,经我施针辅以药治都能康复,我若没有成算,怎会在康哥儿身上下针?妈妈放心,只要能够逼得老太爷回心转意,我立即就会再给康哥儿施针,不让他多受病症折磨。”

而后就松开了手,把蒋妈妈往屋子外推:“我施针的时候,不能受扰,妈妈若真担心康哥儿的安危,可千万替我望风,不要让人在这关头闯了进来。”

何氏把蒋妈妈推了出去,又才转身看着炕床上人事不省的少年郎。

这样的眉眼相貌,可真是越来越像那人了。

就算翁爹不想深究,我又怎么舍得把你交回给肖氏,从此让你唤她母亲,把我只称为婶婶呢?你才那么小,就是躺在我的怀里,我把你放在我身边儿,听着你的呼吸我才能睡得踏实,我甚至想你要是永远都不长大就好了,但我没有办法连这都阻止。

其实你长大了也没什么不好,因为他是你的父亲,你是他的独子,他会亲自教导你,你慢慢不再是个懵懂无知的孩童,你是越来越像你的父亲了。

这样的你,每次依偎在我的怀里……

何氏伏下身去,竟然在康哥儿的嘴唇上印下一个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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