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外面的人喜气洋洋,久归自己却并不好过。
他以为只要让久城离开,两人再不相见,就可以躲开既定的命数。可是当久城真的离开,甚至再次见面视他如生死仇敌,他才发现命数并不是那么容易篡改的。
那天之后,他每每梦中惊醒,眼前都是久城极其失望的眼神。长久下来,他竟有了心魔。
心魔往往是内心最真实的渴望,当他第一次与心魔照面,才发现他最希望的并不是让久城离开,不再触发既定命运,而是……将久城永久禁锢,让他不论何时只有自己一人,也唯独有可能在自己这里停歇。
可是他又知道久城应是永远不会愿意留在自己这里。
若说当初逼他离开时久城尚且有些稚嫩,但在他自己摸爬滚打几年后,他的傲骨已然完全凌立。
修仙界这边早就以他为敌,可是同时由于与自己极其相似的形貌,魔族的地界其实久城也去不得。
久归自然知晓魔族常年悬挂的暗杀榜,也知道自己的名次极高,他忽然就很是庆幸,他俩是同卵双生的兄弟。
修仙界的路是自己亲自断绝,魔族的路也被他间接阻隔,他确实做到了,让他的城儿无处可去,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只能四处流浪。
偏偏对于这种特殊乐趣,他却也没有一点不忍。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思想很有问题,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当心魔最初出现,他尚且能够压制,可是现在,他竟处于弱势。
他看着面前那个模糊的身影,与他如出一辙的装扮。
“所以,直面自己的内心不好吗?何必如此艰难地抗拒呢?便是忤逆道义,但整个世界又如何与他相比?”那人循循善诱。
而此刻的久归也着实狼狈,整个人被压在地上,但他还是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影:“他是我弟弟!”
“唉,不诚实的人啊,你还以为你真的是把他当弟弟看吗?”
自然不是。
久归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久城已经够厌恶他了,他不希望久城更恨自己。
“唉,你明知你就是个天生的恶种,莫不是还要守着正道的身份,学他们做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久归顶着强势的威压,一点一点起来:“不论我如何去做,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但是和你无关。”
他身上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丝丝缕缕的气运之力,将对面的人包裹住。那人似乎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嗤笑一声:“呵,吞噬?你不还是选择了面对自己的渴望吗?哈哈,我便看看你最后会怎样。”
身影渐渐消失,久归睁眼,呛咳出一口鲜血,回神了好一会儿。
强行吞噬心魔,这其实已经属于魔道邪术了。他自然知晓自己向来不如外人所称道的那般良善,不如说,这一切都是他潜移默化给人灌输的印象。
真实的自己,从没有人知晓。哪怕是久城,也是不曾见过的。
原本这闭关不过几年,放在动辄数十年来说,几乎微不足道。
然而他却也是没有想到,短短几年,修仙界竟有如此大的变化。
由于当初命轮转动的天象,与久泷的预示,现在的銮云书院已经发展出挺大的规模。
按理,久归也算年轻一代,也该入学院修习,不过他的修为其实已经完全不用接受那些初级课业。又鉴于他的身份,他便被分配到助教组。
助教这个职位其实挺清闲,他也不用做多的,就当挂了个名。
原本对他来说銮云书院是可有可无,直到某一天,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
久城不打算在这里多停留。毕竟少年体质异常,死气侵体于他无碍,但是自己不行。长久停留经脉没有灵气滋养便会枯竭。
和少年告别之后,他再次寻了个方向往外走去。
约摸走了三四个日夜,他总算看到了边界的黄土。
这里坐落着一个小镇子,不过看情况,是很偏远的地带。
然而当他走进小镇上唯一一座茶馆,才发现这大堂里居然还挺热闹。
虽然这些人都敛住了自身的气势,但是他还是发现了这些人的修仙者身份。
茶馆的老板不在,但是看跑堂的小工,眼中居然也有精光乍现。
这样的场景显然很不普通,他顺手拍了旁边人的肩膀,低声询问:“这位道友,此……是何情况?”
这人诧异地看他一眼:“怎么,你居然不知道今天是銮云书院西沙镇招生处报名的时候吗?”
“銮云书院?我游荡这许久,怎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名叫銮云书院的宗门来?”久城说。
这人看了他几眼:“哦,我知道了。道友你怕是才闭关出来的吧?”
久城不动声色地说:“这又如何?”
“你若不是才闭关出来,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两年风头正盛的銮云书院?三年前天象异变,各大势力掌首秘密集会,预言危机将至,破局之法便在小辈之中。为此他们特意劈出资源建立銮云书院培育小辈,每半年的一次招生便是我们散修得到正统培训的绝佳时机。”
那人解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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