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
“存着,找个时间咬回来,要开场了。”
方渡燃把小恐龙的水壶放进自己的双肩包里,郁月城的洁癖八成还是不会放心不消毒:“我跟你喝一杯。……行吧?”
郁月城:“行。我去存包。”
“我去吧,你在3号厅等我。”方渡燃端着杯子还带着包去储物柜,从里面掏了一小包消毒湿巾揣兜里。
郁月城习惯用这个,他添置日常用品的时候顺手就买了一小箱放宿舍里。
因为决定仓促,他也没注意看是什么片子,跟郁月城拿上3d眼镜找到座位,才意识到四周的氛围不寻常。
他们坐的是中间的位置,巨幕放映厅前面的座位基本都是空的,往后一看零零散散地坐着十几对小情侣,居然就没有一个单身来的。就他俩正后方的两个女孩儿,也一看就是情侣关系,刚坐下来就亲热地靠在一起,ao的搭配不要太明显。
方渡燃立马回头把影片简介看了一遍。
不出意外,是部看演员和剧情就能猜到的大烂片,还是狗血青春偶像型的。
“我好像,订错片子了。”他说:“光注意到时间,没看介绍。”
放映厅的灯光整个灭掉,电影的开头已经播放,郁月城倒是比较淡定:“就当看个乐吧,你可以尽情吐槽,前面没人,小声点就好。”
“反了。”
方渡燃把3d眼镜拿在手里翻转着玩,看看郁月城,再看看大烂片的片头:“我是想带你出来高兴高兴的。”
郁月城戴上眼镜问他:“为什么觉得我不高兴?”
“这片子估计是很难让人高兴。”
方渡燃也戴上去,还拿手指敲一敲自己的黑色镜片:“你说一个爱情片,还搞成3d的,是为了让我们身临其境看人接吻吗?”
“也许是。”郁月城说:“我刚才查了一下,这部片子好评最多的镜头是场床戏。”
“就这质量还有床戏?”方渡燃简直想拍手叫好,真够敬业的。
放映厅里安静下来,郁月城偏过头,在他耳畔小声回话:“你看过?”
“啊?”方渡燃在黑色的3d眼镜下面眨眨眼:“……你说哪个?床戏谁没看过。”
郁月城:“哦。”
“不对,你什么意思啊?”方渡燃觉得他话里有话,郁月城不是这种暗戳戳的人。
果然,郁月城下一句就解释道:“你好像很有经验。”
方渡燃脑袋一歪:“???”
郁月城:“看床戏的经验。”
方渡燃抬手捂住他的嘴,低声压迫:“我警告你,你别乱说。”
郁月城点点头表示配合,他松开手。
电影已经开始了,方渡燃休战,坐好往前看。
十分钟过去了,实在没什么意思,完全看不进去,还想看看郁月城在干什么。
转过头郁月城戴着眼镜一动不动地看电影,方渡燃感觉有点浪费,他应该做点什么。想做的做不了,那句亲了就要娶对他的威慑力太大了,一杆子给他打得老老实实。
嘴上老实了,别的地方就开始不老实。
手往郁月城的大腿上一搭,跟平时一样拿指尖没规律的点点,郁月城没反应。
再上下挠挠,郁月城也不动。
他有点心虚,也不往下看,手挠着挠着不知道碰上哪,郁月城一把按住他的手。
“痒。”身边的大白猫小声提醒。
方渡燃仗着他不会大声喧哗,变本加厉去抠,手指尖顶在休闲裤的布料上快速摩擦,逮住郁月城怕痒的地方可劲儿挠。
郁月城大腿的肌肉在他手底下绷紧起来,侧过脸看他,方渡燃只看到黑黑的3d镜片。
然后大白猫垂下头,他也垂下头,同样跟着后背脑袋发懵。
他刚才可劲儿挠的是郁月城的大腿内侧,再往上一点,就得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都是男人,都是alpha,视线范围内,由不得他的目的是什么,就被动掌握更隐私的信息——那东西的分量也过于大了。
休闲裤坐下来,郁月城的白色毛衣能遮一半,另一半隐约能看出来轮廓边缘。
他想到以前第一次在校医务室里带大白猫治伤,从来没往这注意过,光记得他的身材和脱掉裤子的大长腿了。
alpha们比大小,方渡燃一次也没有参与过,但这时候他由衷给了一个大大的肯定:“你这张脸,跟它有点割裂。”
郁月城:“嗯?”
方渡燃拍拍他的大腿明示,脑袋一凑搁在他肩膀上悄悄说:“长得这么好看,它太凶了。”
郁月城抿住唇不搭话。
方渡燃好好地称赞放他身上就跟在非礼似的,看着可怜巴巴的,这要换个男生还不得骄傲上天,他怎么这么纯?
脸颊碰到的耳朵有点发热,方渡燃低头什么也看不出来,郁月城是耳朵红了吗?
从来没在这种事情上看他不好意思,也就之前见过一次,还很可能是被自己凑太近带来皮肤反应,现在居然夸他一下还害羞了?
亏大了,电影院这么黑,错过这幕。
正在惋惜中,他把手往外挪了一下,郁月城再次制止。
方渡燃:“我不……”挠了。
话没说完,郁月城把他手指翻过来,复刻一遍宿舍门前教授过的牵手仪式,十指相扣往身前拿放在腹部。
“你易感期,现在在外面,别弄了。”郁月城说话的时候稍微颔首。
方渡燃反应迟钝,靠着他就不想动,慢悠悠地思考。
他要是真把郁月城那挠硬了,郁月城的裤子肯定保不住,要是再弄出来,他的信息素会在放映厅里爆炸吧?
那就能知道他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道了。
方渡燃感觉自己在天马行空,为了闻到大白猫的信息素想出来这么恐怖的事情。
这是评级为s的alpha信息素啊,整个放映厅里面的omega大概都会被动进入发热期。
alpha会头疼脑热地想跑。
他也头疼脑热,现在就觉得自己热乎乎的,浑身乏力。思想方向也出了很大的问题,他怎么能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
易感期吗?alpha的脑子都容易受刺激胡思乱想。
可电影正演到中间的床戏阶段,易感期没让他对巨幕3d的画面有感觉,方渡燃目光呆滞地看着电影里半遮半掩的氛围式展现,没劲,还不如摸摸大白猫的长毛。
这时回过味儿来,郁月城那句话很有余地。
易感期、在外面,不能动。
反过来一推,他不是易感期,他和大白猫不在外面,是不是就可以真正的为所欲为地去抚摸他?
方渡燃感觉自己是不是病了?
不能在脑子里对旁边这个同学太过分,另一头,他手里牵着郁月城的手,搁在大白猫舒服柔软的肚皮上,整个人都放松躺在松软蓬松的长毛里,舒服极了。想摸一摸他不是很正常吗?
他还要把大白猫的长毛都扒拉开,埋进去闻,埋进去咬,抱得紧紧的。
电影里看到的煽情画面都不及他牵的这只手带来的温暖多,也不及他诱人。
这里开始吵闹起来,周遭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发生,有不同味道的信息素,都不好闻,不想闻到。
……这是哪?
这不是电影院吗?
后面有alpha和omega在交换信息素。谁在接吻?
电影里还是身后那些成双成对的信息素们,不喜欢。
都不喜欢。
方渡燃脑袋越来越沉,头脑仿佛听到潮水冲刷沙砾,把他往梦境里拽,逐渐陷进去。
郁月城的脖子很凉,他拿额头蹭了蹭,把脸贴上去,鼻尖顶在柔软的肌肤上,深深吸一口气,洗衣液和郁月城身上清爽的味道透进鼻腔,舒服极了。
眼睑终于彻底闭上,隔绝开电影里的画面,只剩下他和郁月城在自己的世界里相拥而眠。
海花和潮水都很冷,他往大白猫的怀里凑了又凑。
……
“班长?”郁月城轻轻唤他。
倒在颈窝里的少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伸手试探颈侧的体温,有一点偏高,大约多出来零点五六度。
方渡燃易感期又体温升高了。
郁月城想抽出手让他靠的更舒适一点,方渡燃的手紧紧扣着,根本拿不出来。
小心把身边人戴着的3d眼镜取下来,再把自己的眼镜也取下来,现实中的景象回来,郁月城的目光全都放在方渡燃的身上。
是不是他打的抑制剂有问题?
所以易感期总是体温升高。
在电影院里不看电影的时间反而过得很快,郁月城想了很多,肩膀上的重量十分真实。方渡燃只有这种时候,能显出来一点不那么强硬的姿态。
他拨开少年额头上的发丝,睫毛时不时在颤动,方渡燃睡得并不踏实。
晚自习的前夕突然约他出来看电影。
急匆匆地逃出学校,来不及看电影的简介和类型,坐下来静不住心,电影也看不下去……
方渡燃就像是只为了跟他看电影而看电影,他自己并没有多喜欢。
影片落幕,周遭的人渐次散场,这样的片子散场有些慢,后座的情侣走出去脸上挂着点意犹未尽。
郁月城却只看看倒在自己肩上的少年,在想要不要叫醒他。
灯光亮起,有人把座椅弄出很大声响,郁月城看过去,对方接连跟他和周围人致歉。
收回视线,方渡燃正蹙眉睁开眼,光亮刺眼,他想伸手遮一遮,忽然发现手臂疲倦得很,抬不起来。
整个人都十分疲惫。
是他每次注射完信息素的夜晚里会有的反应,只是这次比那些煎熬要加倍罢了。
来得太不是时候,看来他得休息一会儿才能走。
“睡醒了?”郁月城问他。
方渡燃松开他的手,撑着大腿坐回去,然后规规矩矩把自己的手放好。
“……嗯。”
很好,郁月城看起来也没有催他要走的意思。
方渡燃就这么睡过去,到现在还有点精神恍惚,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里面人影绰绰,有小孩儿,有男人和女人,有欢声笑语,精美的顶灯和旋梯,有不知名的钢琴曲,还有幻境般的森林和覆盖厚雪的小尖顶房屋……
莫名熟悉的感觉,他有时候是自己,有时候好像是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孩儿。
“我做梦了。”方渡燃出口感觉喉咙发声也变慢了,视线一转,看向郁月城就是一只大白猫。
他要想点什么来跟大白猫搭搭话,让他别那么快往外走。
郁月城依着他问:“什么梦?”
“……很多。”方渡燃犹豫道:“我也分不清。我好像不是我。”
郁月城:“那是谁?”
“不知道。也可能不是人。”方渡燃笑了下。
放映厅里没人了,他还是眼看黑幕,他忘了关注这个放映厅还有没有下一场,坐在这里会不会给人带来麻烦。
“我看到蝴蝶了。”他说:“蓝色的。”
“标本里那样的吗?”郁月城在想他是不是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好像是。”方渡燃的脑细胞在休息,调动不起来,为了不让状态流露,有什么就说什么:“它们是活的。”
“下次带你看活的。”郁月城说。
方渡燃:“好。”
沉默一会儿,郁月城问:“今天为什么叫我出来?”
方渡燃脑袋木木的,信息传输过来几秒,回道:“想给你补一个,补一个初吻。”
“为什么没补。”郁月城说。
“嗯。”方渡燃把看他的眼神收回来,又去看黑掉的电影屏幕:“……我不敢亲你。”
郁月城感觉他尚未清醒,可清醒了,或许也不会说这些实话。
“怎么不敢亲?”他轻声问。
“你说亲了你,就要、娶你。”方渡燃一字一句地,提到这个就有点头疼。
“郁月城,我娶不起你。”他有点淡淡的歉意。
……
郁月城静静看着他,电影院的人除了他们以外,已经散场走光,有人拿着打扫的工具走进来,他抬起头示意,在背后指指状态不佳的方渡燃,打扫的人员退出去。
偌大的放映厅里只剩下他和方渡燃两个人。
郁月城侧过身,一手撑着方渡燃的座椅靠背,一手贴在他的脸颊,长指摩挲懒洋洋的眼尾,低下头阖眸在少年低烧泛红的唇瓣上吻一记,“补上了。不欠我了。”
柔软的嘴唇贴着自己,还有一丝清透的信息素,方渡燃难得有点呆地看着他。
郁月城睁开眼,乌黑的瞳仁里荡开柔软的涟漪,他说:“方渡燃,你不用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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