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在关中的时候,钟繇尚且不想招惹;更别想现在来了个比赵云更重要的关羽。
钟繇的地位也足够高,关羽勉强能克制小脾气给个好脸色。
引关羽到温暖的偏厅,钟繇就问:“君侯怎么突然造访关中?”
“听闻河东变故,担忧乡人,故向玄德公请辞,来关中看一看具体状况。”
关羽摘下面巾,用小梳子梳理胡须,慢悠悠说:“未曾想不经意间,平阳、太原竟然聚集如此多的匈奴,以至于黑镇北出兵能斩十万级,简直骇人听闻。”
“是啊,君侯所言甚是,某初闻之时亦是不敢相信。”
钟繇用平静口吻,让关羽震惊的是这些年匈奴蔓延壮大的速度,而不是什么斩首十万级。
彼此震惊的关键点不同,但此刻只能顺着关羽的来说。
匈奴悄悄做大到这个规模,各地士人的舆论反响是很急躁的。
甚至抹平了黑熊诛杀王允三族的波澜,仿佛杀的对。
太原王氏是太原士族的领袖,眼皮子底下匈奴壮大到这等规模,王氏不压制、驱逐也就罢了,还没让消息流传出去,这就有些不像话。
至于黑熊以王氏勾结匈奴的罪名下狠手,则被舆论忽略了,后面太原、河东叛军伙同匈奴围攻黑熊,更是被舆论模糊了。
这笔烂仗不好翻,黑熊解救到关中的男女做不了假,骷髅巢更是做不了假。
除非攻入关中,抹除这些痕迹。
“钟司隶竟然也不知晓,看来这匈奴必然是收买了许多人,才将钟司隶蒙蔽了七年之久,实在是狼子野心,殊为可恶。”
关羽将黄金小梳子收好,笑吟吟审视钟繇,说:“我若是黑镇北,也会背盟袭杀匈奴单于。只是可惜,当初是子龙来关中,而非关某。”
钟繇面皮发烫,有些涨红。
斜眼看到桌案上的急递捷报,立刻眼睛一亮,恍然模样:“正有一件喜事要说与君侯。”
钟繇起身拿来捷报,双手递给关羽:“君侯请看,此黑镇北离石捷报。”
关羽扫一眼,眯眼,只觉得很不真实:“怎么会这样?北地诸羌难道不知道黑镇北旧事?”
在河东结盟之际袭杀单于呼厨泉才过去两个多月时间,这诸羌首领们怎就傻乎乎的跑到离石请降去了?
呼厨泉都没惹过黑熊,北地诸羌可是实打实的骚扰过关中。
关羽有些无法理解这些人:“他们投降依附北地段煨,也好过去离石呀。有段煨居中说和,这些人又怎么可能沦落到这一步?”
最差,也能保住命。
关羽始终皱着眉,他对现在发生的事情不太乐意接受。
按着汉军传统边防策略,绝对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一个大部。
必须要留各种杂胡小部充当肉盾防线,现在黑熊与匈奴瓜分了北地诸胡,几乎一举肃清了西河、上郡、北地郡、安定郡的杂胡。
让这四个郡,未来只有汉边民与匈奴。
如果匈奴十几年后作乱,按着传统,又要从其他地方迁徙内附的杂胡小部,用来充当守塞力量。
用内迁、依附的诸胡、蛮夷充当关塞守军,是两汉传统。
北方三州边防是这样,益州也是这样使用诸夷的。
益州的形势更复杂,更是将诸夷力量变着花样玩。
特别是经历了匈奴悄悄潜伏发展壮大这个认知后,关羽本能的强烈憎恨匈奴。
黑熊好不容易重创了匈奴,现在又帮匈奴兼并诸羌。
就怕未来匈奴势力壮大到难以制衡的地步。
他虽然是河东人,但也熟悉匈奴。
也清楚灵帝中后期的边防战事,许多边军战败后要么被匈奴掳掠,要么主动融入匈奴。
而现在黑熊与匈奴的关系在汾水之誓后快速修补,这会引发什么?
会不会黑熊覆亡后,他的部属,尤其是太平道有染的部属会大规模出逃,融入匈奴?
匈奴本就很麻烦,太平道也像燎原之火难以扑灭。
黑熊覆灭后,这两股势力融合,会发生什么?
总不能天下一统后,再像前汉初期那样,与匈奴和亲几十年?
关羽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情绪,更不屑于在钟繇这种人面前伪装什么。
见关羽气呼呼的模样,钟繇反倒没这么多想法。
边塞杂胡小部多一些,相互制衡,的确能省心。
但想要维持杂胡小部的忠诚,就要姑息放纵,真到拼命的时候,杂胡小部反倒难以指望。
所以钟繇对边防制衡策略没什么感觉,然而如今瓜分杂胡小部,只壮大匈奴……这其中就有了操作余地。
虽说他目前用不上,可未来呢?
心中思索着,见关羽脸色不好,钟繇也懒的规劝开解什么,就说:“黑镇北英明神武,何惧匈奴生变?”
见关羽阴着脸不说话,钟繇更进一步说:“黑镇北率兵三千入河东时能斩十万匈奴,未来再斩十万又有何难?君侯是多虑,以黑镇北之年龄,最少可保雍凉并三州四十年稳固。区区匈奴,何足挂齿?”
也怕关羽翻脸当场弄死他,钟繇转而一叹:“不过匈奴传承久远颇多鬼祟手段,我还要多多提醒黑镇北,以免匈奴诡计得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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