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飞凡皱了皱眉,他单单是看着都觉的疼,心里已经开始在脑补赵小飞进城的这段时间,究竟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在他记忆里,赵小飞是要面子的,不是熬到了一定程度,他是不可能在大家面前暴露出脆弱的一面。
毕竟,他离开的时候撂下了狠话,摆出了最最决绝的模样。
杨素青稍显冷漠:“不管是谁,一开始学艺的时候都是难的,练熟了就好了,这个得下苦功。”
言下之意,就是让赵小飞不要畏难,喊苦喊累的有啥用,有那时间上心多练练,总是会慢慢进步的。
“可是,我真不喜欢做厨师的。”赵小飞才说完,立即感受到了杨素青不悦的眼神裹着风雨横扫过来,他连忙说:“最开始我是觉得这个职业很有发展前景,每个人的生活都离不开衣食住行,我学成了以后是门正经手艺,将来肯定挺好。但真的进入到学习状态里,每天重复着一样的事,在厨房狭小的空间内转来转去,一呆就是一整天,越是节假日越忙,越是吃饭休息的时间越是不得闲,我只要一想到未来的几十年,自己要被限制在这样的生活里,我是真的没法集中精神去练习。我连最基本的切菜都学不会,更别提应付以后了。”
他使劲的摇头,有些颓废的叹气:“不成,我是真的做不到。”
“你学费都交了,三个月,六千八,不包吃住,这是一笔不小的钱,你不好好学怎么对得起家里?”杨素青很清楚这笔钱是赵爷爷给的,因为当时赵爷爷家里没现金,是让他开车带着去银行给取出来的。
老爷子退休金有限,平时除了生活,还得吃一些药,一个月下来存不住什么。
赵小飞好几年没正式出去找工作,一直在村里生活,偶尔打零工,他赚回来的钱勉强够自己生活。
突然有一笔临时支出,会打乱了所有的计划,可赵爷爷还是给拿出来了。
如今赵小飞说不想学了,杨素青第一个不答应。
赵小飞此刻满是心虚,整个人讪讪的笑:“学费我给要回来了,扣掉了一千八,还有五千块呢。”
“你跟家里商量了吗你就去退学费?我警告你,你不要气到赵爷爷,他本来就心脏不好,接下来还要带着小南学制瓷,要是因为你这点事给耽误了,我绝对不饶你。”杨素青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他的声音扬起来老高,脸上的怒色惊到了南飞凡。
“青哥,你别火大。这事儿我哪敢跟爷爷说,你也知道他的脾气,我出村之前他就说过,要我考虑清楚了,既然要学,必须得学出个名堂,否则不准我回村子的。”他咕哝一声:“这次要不是借着帮买原材料的名义,我还真想不出好借口。”
“想不出好借口,你就还得走。”杨素青那边冷酷无情,没得商量:“这事儿是你整出来的,我不管你怎么办,都必须得有个解决的好办法。在没寻到办法之前,你不要出现在赵爷爷面前。”
“啊?我学费都退完了,还能去哪里?”赵小飞急的跳了起来。
杨素青:“那是你的事,你自己去考虑。多大的人了?做事之前应当有所考虑的,反正,是你自己要应付的问题,就别带回家麻烦老人。”
见他还想说什么,杨素青没好气的打断:“你爷爷七十四岁,有心脏病,受不了刺激。赵小飞,这事需要我一再重复吗?”
赵小飞立时蔫儿了,这次眼底的狡黠消失,整个人是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样。
杨素青不再搭理他,招呼着大家继续干活,还不忘把赵小飞带回来的稀有原材料分门别类摆在了架子上,为了工整好看,还特意定制了大的木制收纳箱,一个挨着一个,井然有序,但需要使用的时候,只要把收纳箱抽出来,反而更加方便。
当然,这么做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直播考虑。如果不是时间太仓促了,郭梓熙甚至还想把尝试着把装原材料的木架子作为背景使用。不过,这事儿也只能放到以后去考虑了。
南飞凡进行了最后一次的检查工作,他深吸一口气,默默给自己加油。
“怂恿”着所有人跟着自己一起去尝试,当然是为了飞流村的明天,何尝不是为了他自己。
说没有压力,绝对是假的。
因为不仅仅是飞流精神的这群年轻人在努力,还要把那么多老人给一起拉进来,如果直播效果不好,又或是中间有了其他的问题……
发现自己又开始不由自主的担忧时,南飞凡使劲摇头,逼迫自己暂停想法。
他拒绝为没有发生的事而焦虑。
只要过程之中付出了百分百的努力,积累下来的经验比什么都珍贵。
至于成功,会来的。
杨素青还在教育赵小飞,他有些听不下去,过去给拦了下来。
“或许学厨师是一时冲动,可小飞的的确确是尝试过,也不是三天两天就不行,你看他的手,真的是实实在在的努力过,确定了不行,才会回村子来跟大家讲的。”
听到南飞凡替自己讲话,赵小飞惊讶的猛然抬头,仿佛没想到的样子。
“青哥,我认识小飞的时间不久,但我很清楚的知道,他并不是一个肆意妄为的人。现在作出回村的决定,他一定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们是不是要先去听一听?”南飞凡笑嘻嘻的商量着,即使遭了白眼,他仍是笑,并且勇敢的将自己想要表达的事给说清楚。
杨素青冷哼了一声。
赵小飞一听就知道有门了,赶紧又凑到了跟前:“青哥,我真的是有点想法的,你就再给我个机会呗。”
“你说吧,我听着。”杨素青瞥见周围其他人一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他补充:“我们全都在听着。”
赵小飞也知道这一关必须得过,即使再不情愿也逃避不了,他索性一咬牙,完全豁出去了。
“我想回来,拜师学瓷。”顿了顿,他补充:“像南飞凡那样子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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