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吓得尖叫一声,云品听到动静赶紧往屋里冲,正见到小皇帝愤而捶打丞相,丞相边笑边躲的盛况,顿时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正要出去,被安晴云喊住,笑道:“云品来了,正好陪陛下听鬼故事。”
云品拿了人家的真金白银,哪敢说不,只好陪在小皇帝身边,听安晴云讲,“当地传说刽子手,铁甲上刑场都不是自己走去的。”
云品嗤之以鼻:“这个……只怕是乡民耸人听闻了,以前经常有犯人因为害怕而手脚瘫软的事情,这时候就需要两个壮硕的刽子手把人架上刑场。”
安晴云并不着恼,接着说:“铁甲的眼神涣散,全身皮肤青紫,眼睛也不眨的,浑身软塌塌,自己跪都跪不住,需要有人在旁边扶着,扶也扶不住,最后是在背后绑了一根木头支着,才叫刽子手一刀砍掉了头。”
小皇帝吓得攥住云品,云品能说什么?只好安慰说:“陛下,不要紧的,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穷凶极恶的犯人罪该万死,陛下不必害怕。”
刘行雨结结巴巴地问:“可可可可是,为为为为为什么?为什么不见血,你还没讲。”
安晴云盯着她,道:“有一种假设,能很好地解释这个问题。”
“是、是、是什么?”
安晴云道:“铁甲上刑场之前,本来就已经死了,而且死了至少有一天。”
小皇帝听了之后,像是喝了一口醋一样,整个小脸一下子都皱起来。
“究竟为什么?”
安晴云道:“这臣就不知道了。”
还是云品说:“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官府本来每天就要办很多案子,对付凶恶狡猾的犯人,最怕的就是翻供,狱卒就在狱中把犯人弄死,假装他是在狱中病死的,案子结了,大家都省事。”
安晴云接着说道:“接着或者他的斩立决批下来了,州府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把刚死没两天的尸体拉出来再斩一次。”
“荒唐!荒唐!万一冤枉了好人怎么办?究竟是什么人干的?”
陛下实在是天真,安晴云和云品对望一眼,都同情地看着小皇帝。
“这都是臣的猜测,到底如何,还要看下面查得如何。”
云品在旁边,安晴云也不好再说什么。当然了,云品收钱办事,收自己的钱也是办事,收别人的钱也是办事,谁知道他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外快。
两人也不是没有别的说话的机会,下午尚书门下省下班,小皇帝照样偷偷溜出去找安晴云,两人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终于可以猫在一起小声交换情报。
结果刘行雨问:“铁衣到底是个什么?闻起来没有重阳君的味道,但也并不像别的太阴君一样,阴柔腼腆,但要说是个少阴君吧,长得是不是有点好看了?”
安晴云笑道:“怎么,陛下开始注意别人的长相性别了?”
刘行雨脸一红,道:“我琢磨琢磨怎么了?又不是要选妃,你这个眼神是什么眼神?”
安晴云正色道:“我可没说什么,是陛下硬安给我的罪名。”
“那你快说。”
安晴云道:“她的户籍上确实写的是少阴君,但是不是真的又有谁知道呢?重阳君和太阴君都可以吃不同种的抑风散抑制身上的信味。”
小皇帝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总结说:“所以说她极有可能是一个吃了抑风散的太阴君。”
安晴云忍不住笑道:“为什么不会是重阳君?”
刘行雨道:“世人谁不都巴不得自己是重阳君?是重阳君有什么好遮掩的?”
这话说的一点没错,大家都觉得重阳君是天生的超人,有许多常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怪力,因此不但受人尊敬,而且还能享受官府的许多特权,谁愿意放弃这些?
“长得好看的少阴君也不是没有,长得平庸的重阳君和太阴君也不是没有,陛下太把性别当回事了。”
“咦,不是吗?”
安晴云便笑道:“当然是了,陛下反过来想,一个人长成之后是重阳、太阴还是少阴,是没有半点征兆的,倘若是重阳太阴都长得漂亮,少阴君都长相普通,那岂非从小长得好看的孩子,长大一定会是重阳君或者少阴君?但这样的预测方法,其实从来也没有准过。”
话这么说是没错,刘行雨之前觉得最好看的人是七姐刘轻舟,就连丞相也不比她更好看一些,安豆豆一个小太阴,也没有比丞相更好看一些。
安晴云忽然压低了声音,按着刘行雨的肩膀,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所以陛下也千万不要觉得,太阴就一定比不上重阳君,端看肯不肯努力了。”
“唔,唔。”安晴云的语气软软的,以往硬质如玉磬的声音里面带上了一丝妩媚,好像绕在耳朵上拉拉扯扯似的。听得小皇帝神魂颠倒,巴不得她再说几句。更别说温热的气息撩得耳后一阵发烫发酥,恨不得倒进她怀里了。
她对即将降临的危险还一无所知,直到安晴云忽然换了个口气,说:“陛下,该去练武场了。”
小皇帝“哇”地一声恨不得哭出来。
天下看似风平浪静了,不听话的主谋谢迁还在牢里关着,御史台查的案子也有条不紊地进行,李白首等礼部众官僚在宋一可的淫威下瑟瑟发抖,金吾卫查账的事情告一段落。
铁衣也在层层推进她的各种线索,小院子里的线和纸片只多不少。小皇帝也每天和安晴云在小院子里翻来翻去,获得了不少有用的线索,以至于在这个大凶之兆的笼罩下,不知道是浑河涨水还是海州缺粮看起来更像是正主。
倒是安豆豆不知道怎么回事,养了几只狗。
有一回小皇帝去找她玩,结果刚进院子就有一个黑影呼啦一下扑过来,小皇帝吓得就要躲,侍卫丁这时候当机立断挡在陛下身前,结果被整个往后冲了两步,一个舌头贴上来,巴拉巴拉舔了她满脸口水。
安豆豆着急忙慌跟出来,喊了一声“坐下”,侍卫丁不敢乱动,才感觉到这个毛茸茸的东西从自己身上下来。
小皇帝从侍卫丁身后伸出个头来,看见地上一只毛茸茸的大狗歪着脑袋看着她。
“这是……什么?不对我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哪来的?谁给你弄的?”
安豆豆道:“你不知道?听说这是先皇养的,多可爱啊!”
“我怎么不知道先皇还养过这些东西?”
安豆豆心想,这问题我不用研究也知道,你当年是最不受宠的小皇子之一,先皇的事情哪轮得到你来问?你自己又无心皇位只知道到处玩,又哪里知道要投其所好跟先皇养的狗搞好关系?
“陛下真是……来摸摸吧,我瞧噶礼很喜欢你呢!”
这狗从两只耳朵黑起,连带上半张脸都是黄的,偏生嘴巴一圈白,连带胸毛都是白的。
现在听安豆豆的话乖乖地趴在地上,还真挺可爱的。
“你跟它说\'握手\'。”
小皇帝蹲下去,颇有顾虑地伸出一只手,对歪头看着她的噶礼说“握手”,这狗伸出一只硕大的狗爪,啪地一声拍在她掌心。
刘行雨抓着这个狗爪,轻轻上下晃了晃,噶礼很高兴,甚至伸出了舌头。小皇帝感觉这只大狗没有什么威胁性,渐渐胆子也大了,摸在狗头上揉了揉。
哇,好软啊。
忽然一个小内侍官急匆匆走过来,对安豆豆说:“安婕妤,陛下,礼太妃来了。”
小皇帝奇怪,小声问安豆豆:“礼太妃跑你这来干什么?找你麻烦吗?不要怕我把她赶走。”
印象中礼太妃也是看着她就露出阴森笑容的人,长得再好看胸再大也不能改变这种印象。
安豆豆摆摆手道:“不必不必,陛下要是不喜欢礼太妃我就拒绝她了。”
“别了别了,随便拒绝太妃,对你在后宫的生存不利,还是请她进来吧,朕会帮你扛着的。”
安豆豆就叫小内侍把礼太妃请进来。这礼太妃年纪并不很大,四十多岁,风韵犹存,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个弱柳扶风的美人,就算是身材胖了点,也是明眸皓齿,是个美丽的胖子。
她进来跟小皇帝行了礼,寒暄了两句,又好像忍着什么一样,跟安豆豆寒暄了两句,可是等到噶礼“汪”地一叫,她整个人就似乎要融化了一样,一边捧着心口一边弯腰一边跑,嘴里还一边说:“哎哟哟哟哟哟噶礼小宝贝儿,可想死我了!你有没有想我?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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