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鱼死了。
还是尸骨无存,被熊熊大火烧成灰烬的那种惨烈方式死去的。
这谁能接受的了?
天塌地陷,不过如此。
顾欢喜听完,就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是深夜。
卧室里还亮着一支蜡烛,卫慈趴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呼吸清浅,像是睡着了。
顾欢喜躺着没动,又重新闭上眼,晕过去前的种种,再次回荡在脑子里,搅和的心口一阵阵钝痛。
她不断的调整呼吸,给自己打气,如今许怀义不在,她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她不能倒下,她还有很多事需要她亲自处理。
她还有闺女,她若垮了,闺女怎么办?还有整个伯府,都会成为一盘散沙。
最重要的,还是小鱼的事儿,事发的太突然,她只顾着震惊悲痛,没来得及细想,所有的理智情绪就被带进去了,这会儿才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跟许怀义才纠结将来要怎么安排小鱼恢复身份,才能皆大欢喜,谁也不必受伤害,小鱼就出事了,这个节点实在太过巧合。
而所有的巧合,往往都是有心为之。
可为什么呢?
她能肯定,顾小鱼的身份并没暴露,毕竟,为了安全起见,韩钧都是以武师傅的名头守在小鱼身边,连齐王都没被告知小鱼如今就住在顾家,那其他人就更不会知道了。
所以,那些抓小鱼的蒙面人不可能是楚王或是秦王派来的。
既然不是他们,那小鱼就不该被灭口。
毕竟,他现在就是顾家的养子而已,真要是许怀义的敌人,为报仇雪恨,对方该直接抓阿鲤才对。
若是为绑票要钱,那就更不该杀人了。
而且,她仔细回想孙家暗卫说的那些话,蒙面人只针对顾小鱼,并未对其他几个孩子动手,若是真正的绑匪,还能如此区别对待?
显然不是冲着钱来的。
那就是图顾小鱼这个人了。
可怎么解释,都是不通的,没道理会有人想要顾小鱼的命。
还有,韩钧的能耐她也清楚一些,在保护小鱼这一方面,可谓是做的密不透风,水泼不进,怎么会出这么大漏子呢?
就他一个奋不顾身的保护?
孙家和陆家都安排了暗卫跟随,韩钧会没有准备?
说实话,她是不信的。
就算真没有,韩钧也该有些能保命的手段才对,他可是老江湖了,而且,当年从齐王府带走小鱼时,一路被追杀,都能死里逃生,眼下这点阵仗竟是撑不过?
还有,韩钧私底下为小鱼培养了那么多人手,生死关口,难道也不舍得召唤来救援?
种种迹象都表明,韩钧的行为,很不对劲。
顾欢喜越琢磨,头脑越清醒,若她的猜测是真的,那韩钧可真是……
又躺了一会儿,她调整好情绪,缓缓坐起来,开始穿戴衣服。
卫慈听到动静,激动的冲过来,声音还带着哭腔,“夫人,您终于醒了?”
顾欢喜问,“我昏了多久?”
卫慈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三个多时辰,焦大夫给您看过了,说不要紧,多休息一下对身体更好……”
“嗯,阿鲤呢?”
“您放心,小姐早就睡了,睡前,焦大夫给小姐熬了一碗安神汤。”
“其他人呢?”
“都还好……”
卫慈不知道咋细说,所谓的都还好,就是个个都心情沉重,难过的吃不下,睡不着,沉浸在悲痛中难以自拔。
顾小鱼在这个家已经三年了,身边没人不喜欢他。
他的死讯,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不愿面对的噩梦。
“韩钧呢?”顾欢喜问起时,极力克制,声音还是微微发抖,“他回来了吗?”
卫慈艰难的道,“回,回来了,被抬回来的,身上流了很多血,不过,您放心,焦大夫都给他处理好了,说没有性命之忧,养几天就行……”
她声音越来越低,不知道该怎么再往下说了。
好在,顾欢喜也没追问,而是道,“陪我去见一见韩钧。”
“啊?现在?”卫慈大惊,还要说什么,见顾欢喜神情冷然,想劝的话就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去,“是,夫人。”
夫人都这么难受了,还有什么是不合适的?
不就是半夜三更见一下外男吗?有她陪着,谁敢说闲话?
再者,夫人见韩钧,肯定是为了问小少爷的事,这是人之常情啊,身为母亲,肯定是一刻都不想等的。
卫慈想透彻了,脚步轻松的,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
顾欢喜走在后面,随着渐渐靠近韩钧的院子,她不可抑制的紧张起来。
万一她猜错了,万一噩耗是真的,万一不是演戏,那她,该如何面对?
像是预料到晚上会来人,韩钧院子里的门并未关,主仆俩一进去,正房东侧的屋子就亮了。
留在这里,照顾韩钧的也不是外人,正是扈英杰。
他和卫慈已经在去年冬就成亲了,因为卫慈不愿离开顾家,他便也一直住在靖宁伯府里。
小两口见了面,交换了个眼神,就很知趣的守在了门外。
顾欢喜深吸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而韩钧穿戴齐整,坐在椅子里,显然正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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