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寻思间,下方的拍卖师,已经开始激情讲演:
“这黄金囚笼里的姑娘,乃是我凉州词受他人所托负责拍卖的。听闻此女来自魏北,容貌冠绝天下,更有一身冰肌玉骨!诸位瞧瞧,这薄纱掩映之下的肌肤,白腻腻嫩滑滑,比羊脂玉还要漂亮!这纤细腰肢,比赵地舞姬的腰还要软!”
他绘声绘色地说着,顺势拉开囚笼的门。
鳐鳐被人下了迷药,此时周身气力全失,毫无反抗力地被拍卖师拖出囚笼。
那拍卖师大约也是个色中饿鬼,见色起意,顺手就在她身上揩了几把油,直把下方大堂里的男人们看得口干舌燥,越发对台上那个戴着黄金面具的姑娘起了心思。
很快,就有人陆续叫价。
三楼雅座,魏化雨盯着鳐鳐,目光幽深。
须臾,他抬了抬手指。
身后容貌秀美可爱的侍女,立即会意,脆声道:“我家主子出一万两白银!”
这价钱不过是试探。
在她喊出声时,其他雅座也纷纷跟着叫价。
正热闹时,隔壁雅座传来笑闹声:
“三日后就是花兄与公主殿下订亲的日子,等订了亲,花兄再想流连花丛,怕就难了。不如我等为花兄买下这女奴,趁着还未订亲,好好痛快上几晚上,岂不妙哉?”
“哈哈哈,此言有理!花兄,你意下如何呀?”
一群纨绔公子起着哄,或玩笑或认真,都拿花思慕开涮。
他们都是镐京城里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亲眼看着鳐鳐是如何从小粉团子长成容貌冠绝天下的美人的,因此对花思慕这桩婚事,多少都有些妒忌,也打着事发后叫花思慕难堪的主意呢。
等他们起哄完了,才有个玉朗含笑的声音传来:
“诸位若是欢喜台上那女奴,大可自己去玩儿,何必拉扯上我?鳐鳐脾气不好,若给她知晓我订亲前还在狎玩女奴,怕是要给我几棍子了!”
说话之人,正是花思慕。
“花兄这话就不对了,难道你尚了公主,今后就不纳妾吗?我瞧着,那女奴与公主竟有两三分相像,花兄把她纳进府里,就算不临幸,用来伺候公主,不也是使得的?万一公主将来与她情同姐妹,说不准还会主动让花兄纳她为妾呢!到时候,岂不是皆大欢喜?”
一名纨绔说罢,其他男人皆都出声附和。
大约这便是男人的尿性了,总以为府中的女人会和睦相处,总以为她们会心甘情愿共侍一夫。
然而一山不容二虎,更遑论人。
而花思慕本就是个游戏花丛的贵公子。
他并未出声,似是沉吟。
魏化雨轻抚过腰间挂着的骨埙,唇角弧度越发邪肆。
他抬手扶了扶脸上的阎罗面具,对着身后另一名侍女低声说了句什么。
那侍女与前一位侍女生得同样容貌,显然,竟是一对难得的双胞姐妹。
她笑吟吟福了福身子,很快离开雅座,往隔壁去了。
魏化雨靠坐在太师椅上,听见侍女银铃般的声音传了过来:
“给花公子请安!我家公子对台上的女奴甚有兴趣,很想买下她收为己用。总归花公子是要娶妻室的人了,不如把这女奴让给我家公子?今儿晚上花公子等人在凉州词的一切花费,都可算在我家公子账上。”
花思慕爽朗发问:“哦?你家公子是谁?”
不等侍女回话,魏化雨语带调侃,高声道:“多年未见,花兄竟忘了魏北的小子了吗?朕可是听闻花兄要和小表妹订亲,才特意远道赶来,携重礼恭贺二位的。”
话音落地,隔壁雅座陷入寂静。
魏化雨把玩着骨埙,慵懒靠坐在太师椅上,几乎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那群纨绔听见他回到镐京时的表情。
片刻后,花思慕略带嘲讽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原来是魏兄,倒是我失敬了。既魏兄欢喜台上那位女奴,我为你拍下,送你就是。三日后我与鳐鳐订亲,恭候魏兄大驾了。”
魏化雨挑了挑眉尖,唇角笑意更盛。
花思慕在镐京城一帮纨绔里,是相当有钱的。
因为花容战从前东征西讨时,积累了富可敌国的金银财产。
他娘亲温倾慕同样很有钱,不止有温家给的相当可观的嫁妆,当初楚随玉离世时,还把王府里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她。
因此,花十万金买下台上的女奴,于花思慕而言,虽然肉痛,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终归,在他眼里,他对魏化雨是有亏欠的。
魏化雨目送六名壮汉把黄金囚笼抬下拍卖台,摘下阎罗面具藏进怀里,含笑步出雅座。
雕花回廊里,垂着一盏盏流苏银灯。
“花公子果然出手大方,不过我这人向来不欠人情的,那十万金,我已令人原数送去贵府上。”他和花思慕对面而立,“今夜春宵一度,花兄可要去瞧个热闹?”
“不必,魏兄好好享受就是。”花思慕丝毫没把那名女奴放在心上,被一帮纨绔簇拥着,又去别处游戏玩闹了。
魏化雨同他错身而过,径直往凉州词的寝卧而去。
凉州词乃是极尽豪奢之地,所谓的寝卧,乃是建在水中的画舫。
朱漆精雕的画舫上,建有两层小楼,小楼上缀着上百盏金灯,于波光中摇曳荡漾,分外凄迷艳丽。
小楼中静悄悄的。
魏化雨不曾带侍女,踏着牛皮靴履,慢条斯理地穿行过游廊。
站在寝卧前,他面无表情地重又戴上阎罗面具。
推门而入,但见寝卧装点华贵,弥漫着淡雅的脂粉香。
黄金铁笼就摆放在屋子中央,少女因为失去气力的缘故,根本无法逃跑,只警惕地蜷缩在角落。
唇角扬起微笑。
他掩上门。
他在小几旁跪坐下来,倒了一盏美酒,轻呷一口,回眸望向囚笼中的姑娘。
鳐鳐也盯着他。
莫名,从他身上嗅出一股熟悉感。
可他戴着狰狞的阎罗面具,她看不见他的容貌。
她忍不住,紧张地咬了咬唇。
魏化雨悠闲晃了晃杯中酒水,伸手打开囚笼的门,故意变换了声调:“出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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