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声清鸣,两剑相交。
徐之恺攻,林平之守,林平之退后一步,神情凝重。
徐之恺亦退一步,目光一凝,心中惊异,没想到他的内力竟比自己还要深厚。
他自小便被带上武当山,在武当长老的指点下,刻苦修行,武当心法之精妙,远武林同侪,他一直想来,即使剑法不成,内力应该远林平之一筹的。
但此时交手,剑上传来的内力,醇厚绵绵,难以化开,不停在手臂内窜动,如附骨之蛆,无法甩去,无法降伏。
林平之不仅内力深厚,更是精纯无比,令他费解之极。
林平之的心法,乃这套剑法本身的御剑心法,被萧月生随口传给人,随着他长剑的挥动,心法自然的催动流转,不仅增强剑法威力,也会增加内力,故在练剑之时,便如练内功无异。
萧月生的心法,与如今现下的武林心法不同,寄静于动,在动功之中修练内力,殊胜异常。
两人各退开一步,打量彼此,林平之神情凝重,武当高弟,果然名不虚传,剑法奇快,虽比自己的剑差一筹,但攻来之方位刁钻,格挡时异常别扭,果然不愧是武当剑法。
江南云在一旁嫣然微笑,这两个青年,剑法俱已初窥门径,将来前途无量。她明眸一转,心思活动。
“再接我一剑!”徐之恺低喝,剑光一闪。幻为一点寒星,直刺而出,毫无花巧。
林平之身子一侧,剑尖贴着脸庞而过。差之毫厘,脸上肌肤泛一层小疙瘩,被寒气所激。
他侧身之际。长剑顺着扭腰之力,顺势刺出。无声无息,却奇快无伦,后先至。
徐之恺大惊,想要止住去势,已是不及,脚下猛的一跺,周身内力集于此处,地下泥土飞溅。他前进的身形一顿,蓦然后退。
但即使反应如此迅捷,他后退之势远不及剑。
一点寒光直映徐之恺地眼帘,他仍不服输的催动内力,猛然后退,快如箭矢。
拼命后退,却眼睁睁看着寒光如一道流星般射过来,他心中怒吼一声,紧咬着牙,似欲将牙咬碎。
蓦然间。他眼前一缓,仿佛世界一切都变得缓慢了许多,自己动作缓慢迟滞,对面长剑也缓慢了许多。
看着来剑,马上剑要刺中自己,自己却如陷泥沼,慢得仿佛蜗牛,怎么也快不起来。
“啊——!”他仰天怒吼。胸口涌动着不屈之气。顿时浑身血气沸腾,猛的一挣。忽然挣出了周围的泥沼。
林平之被他地怒吼吓了一跳,忙竭力收手,免得刺中他,却只觉眼前一花,人影横移。
蓦然之间,徐之恺移形换位,平移一尺,快如鬼魅,躲过了奇快无伦的长剑。
林平之收剑而立,诧异的望他。
江南云轻拍手掌,嫣然笑道:“徐少侠,好身法!”
徐之恺怔怔而立,回想着刚才,仿佛激昂之中,不知不觉地变快,究竟为何如此,却一头雾水。
林平之与江南云见此,也不打扰他,想来他必是有所了悟,最好便是让他静静思索,直到想通了。
半晌过后,徐之恺摇了摇头,冲盯着自己的两人苦笑:“瞎猫碰着了死耗子,刚才地身法,我也莫名其妙。”
“刚才的一下,确实极快!”林平之点点头,皱眉想了想,道:“能施展出如此身法,想必是内力之故罢!”
华山与武当派并不敌对,相互帮助一下,结下善缘,有益无害。
徐之恺内视经脉,摇了摇头:“没有异常。”
林平之想了想,抬头,沉稳说道:“不如,咱们重演一次。”
“多谢林兄!”徐之恺见他如此热心,心中感动,又敬佩其胸怀,抱拳恳切说道。
林平之笑了笑,摆摆手,长剑缓缓出鞘,横在胸前。
“嗤——”长剑疾刺,徐之恺出剑,一如刚才那一剑般凌厉,简单直接,气势逼人。
林平之侧身一偏,长剑已然刺出,无声无息,奇快无比。
即使再次重演,心中已有防备,徐之恺觉,对这一剑,自己仍泛出无力之感,很难躲过。
“叮”一道白光闪过,击在林平之的剑上,剑脱手而出,**地中,只留一个剑柄。
江南云缓缓收回玉手,摇头一笑:“徐少侠,看来,你需得好好磨练,方能掌握。”
徐之恺脸色涨红,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刚才,他心中泛起了无力感,眼睁睁看着长剑刺来,却无暇反应,仅是一瞬之间而已。
剑光映亮了他的眼眸,江南云见他露出绝望之色,断然出手,手指一屈一弹,莹白的棋子射出,如一抹流光,弹指神通比林平之的剑更快。
林平之吁了口气,上前拔出长剑,拿手帕轻拭一下,归入鞘中,转身道:“亏得江姑娘及时,若是不然,后悔莫及!”
他如今的剑法,仍在追求度,唯恐不快,尚未到收放自如之境,与人比武,甚是危险。=
平常,他与令狐冲比武时,留有余力,故能避开伤害,但徐之恺乃武当高徒,他实不敢托大。
“江姑娘救了在下一命!”徐之恺看了看林平之,摇头苦笑。
刚才的无力感,令他极是沮丧,随即振奋。找到了前进地方向:自己心志不坚,需得刻苦磨炼。
在华山派呆了数日,江南云便催促离开。
她看得出,林平之与徐之恺对自己皆有爱慕之意。若是再呆下去,让他们感情加深,委实不是什么幸事。
岳灵珊这一阵子。却未寻江南云的不是,反而刻苦练功。正在拿着黑铁剑修炼。
当放下黑铁剑,用平常地青锋剑施展剑法,仿佛拈着一枚绣花针一般,越的轻巧,游刃有余,招式圆润,这种感觉委实奇妙,令她更加喜欢用黑铁剑练功。
萧月生见到她练功。指点了一番。
萧月生与江南云告辞离开,岳不群苦留,却未能劝阻得住,终于在一日清晨,离开了华山派。
“师父,咱们去哪里?”下了华山,江南云便问道。
萧月生想了想,回莽莽群山:“去恒山派那里看看罢,我还有些不放心!”
“师父是担心小师叔?”江南云抿嘴笑问,一身湖绿罗衫款款而动。风姿绰约。
萧月生迈步往前,摇了摇头:“仪琳武功足以自保,我却是担心,左冷禅会暗算定逸师太她们。”
“左冷禅会如此行事?!”江南云黛眉轻蹙,跟上他的步子,绝美玉脸露出疑惑神色。
在她想来,若是左冷禅真的如此行事,那便是完全地撕破脸皮。再无转寰可能。其余诸派皆非傻瓜,又有血性。即使拼得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他如愿。
武林中人,因为习武之故,骨子里便带了一股血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若练成辟邪剑谱,野心膨胀,什么事做不出来?”萧月生微微冷笑。
两人步履看似悠缓,实却极快,一步跨出,往往有数十丈,几句话的功夫,来到了先前来过的小镇。
“师父,与其如此,不如直接找上去,将他除去便是!”江南云黛眉一蹙,凤眸中杀人一闪。
萧月生转头,看她一眼,摇摇头:“左冷禅虽然阴险,但毕竟没有得罪咱们,现在杀他,为时过早!”
“师父莫不是想多看看热闹?!”江南云斜睨他一眼。
萧月生左手轻抚唇上地小胡子,想了想,道:“南云,咱们仅是一介凡人,并不是什么神仙,天下人之事,各有各地因缘际遇,管不了那么多,难不成,你想将世间地所有恶人都除了?”
“若是能这样,最好不过!”江南云重重点头,凤眸坚毅。
萧月生摇头,不以为然:“你呀你,莫要小看天下人,别以为自己有了一点儿武功,便天下无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偏偏不信,还有人能奈何得了师父你?!”江南云嘴角撇了撇,心中思忖,师父偷懒罢了!
萧月生微微一笑:“世间人心,最是诡秘难测,最可怕的,也不是无敌的武功,而是智慧,……若是咱们直接下杀手,必惹来天下人为敌,外道人人愤怒,正道个个戒惧!……我纵使天下无敌,你们呢?你的亲朋好友呢?”
江南云点头,露出深思之色,自己从未想得这般远,只想快意恩仇,没想到,还有这般多的羁绊。
“那……,咱们找一个借口?”江南云臻抬起,妙目盈盈,灿若星辰。
萧月生微微一笑:“孺子可教!”
江南云明眸转动,暗自思忖,师父如何找一个借口呢?
“时机运用之妙,天地之别,”萧月生一边往镇子里走去,一边漫声说道:“人皆有运势,乃无形有质之物,却是威力无穷,万不可逆其上之!”
江南云疑惑的望向师父,莫名其妙。
平日里,萧月生多与江南云讲一些武功之类,或是为人处世,阳谋阴谋,却甚少涉及这些神秘莫测之学。
“左冷禅如今运势正盛,不可迎面当之,除非。真的有可杀之因缘,否则,静观其变,待其势衰。取其性命,方是最佳!”萧月生看了她一眼,缓缓而道。
“师父是何意?”江南云听不太明白。直接问道。
两人已经进了镇子,在大街上漫步而行。周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颇是喧闹。
萧月生无奈地摇摇头,似是叹其悟性不佳,缓缓道:“同是杀左冷禅,当他恶迹未显时,往往出力不讨好,当他恶名已扬。()再动手除之,则好处无穷。”
江南云恍然,明眸如水,在萧月生身上转来转去。
两人在镇上买了两匹马,想要以马代步,一直走路,虽然练着轻功,却太过吃力。
并辔而行,清风拂面,马蹄轻翻。两人在马上仍不耽误说话。
“南云,武当地徐少侠,如何?”萧月生似笑非笑的道。
“徐少侠?徐之恺?”江南云微怔,鬓不动,清风吹到她身前,似乎遇到无形地墙壁。
“嗯,此人性子光明磊落,虽然血气方刚。有失冷静。但仍年轻,过两年。闯荡一番便会改过来。”萧月生点点对,脸上仍带着莫名的笑意,似笑非笑,极是古怪。
“他呀?”江南云摇头一笑,抿嘴道:“比起令狐少侠与林少镖头来,仍差了一筹呢!”
萧月生看了看前方,摇摇头:“也不尽然,将来地成就,怕是不会输于二人。”
江南云明眸一横,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师父,无缘无故的,你跟我提他干嘛呀?!”
“年轻俊杰,可是珍稀人才,南云不如择一为婿,如何?”萧月生呵呵笑道,右手执缰,左手抚着小胡子。
江南云玉脸顿时一变,沉下来,倏的冷下来,紧咬红唇,用力瞪着萧月生。
萧月生怔了怔,笑道:“怎么?”
“师父是不是嫌我在身边碍事,想赶我走?!”江南云紧紧盯着他,恨恨问道。
萧月生苦笑一声,摇头道:“若是没有你,我岂不要累死,你呀,净会胡思乱想!”
“那为何要让我嫁人?!”江南云愤愤哼道。
萧月生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一丝落寞之色:“你是大姑娘了,总归要嫁人地,……难不成,一辈子跟在我身边?!”
“我一辈子不嫁人,就跟着师父你!”江南云大声道。
说罢,*一夹,骏马顿时加,疾驰向前,过了萧月生,渐渐消失了身影。
萧月生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摇头一笑,还是小孩子脾气,等碰到了合意之人,可就不是这番话了!
孙家集地傍晚,华灯初上,炊烟袅袅,空气中飘荡着木头燃烧地淡淡香气,说不出的亲切。
萧月生与江南云师徒骑马进了孙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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