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尘箫离婚事件再次升级。
田丹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声泪俱下地讲述她与尘箫从相识到离婚的过程。她自称是发现尘箫的伯乐,给他施展才华的机会。而尘箫便借助她的能力扩展事业。虽然她没明说,但大家都能听明白,她在暗指尘箫被包养。
一夜间,舆论一边倒。尘箫瞬间由万人崇拜的大导演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小白脸。但这远远没有结束……
又过了一天,几个没成名的小导演先后站出来指责尘箫曾盗取他们的作品。他们称尘箫几部获得重要奖项的作品,其实都不是他自己指导的。
有个小导演说,去年获得金像奖最佳导演的那个作品,尘箫不过是到片场晃了一圈,让女主角换了件衣服。其他的工作完全没参与。
我看着这些新闻报道不禁心惊肉跳。看来离婚是违背田丹意愿的。这些手段明显是田丹的反击。陈子箫彻彻底底完了。他如今的境地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身败名裂。
而他现在在哪里呢?
新闻报道说,记者在他的住所守了好几天,根本没见到他的人。他的电话也一直是关机状态。陈子箫人间蒸发了……
我关掉网页,决定不再去看关于陈子箫的新闻。从他出事开始,我就有种说不出的烦闷。不是那种难过的疼痛,只是一种浅浅淡淡的焦躁。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
正当我想关电脑的时候,QQ头像忽然闪动起来。一个名叫“黑暗中的舞者”的人发来消息。
这个人是我在雕刻时光网站的论坛上认识的。他说他很崇拜我,一直是雕刻时光的粉丝。他也想考中影导演系,可考了三年仍旧没考上。
我想起了张远。于是就告诉他,我有个同学考了四年,终于考上了,叫他不要气馁。后来我们就加了QQ。我曾建议他来我们的团体一起拍电影,可他说他家离B市太远。于是我就在QQ上经常给他一些指导。在交流中我发现这个孩子还挺有见识的,有些想法也很好。
我点开他的头像,没想到他也提起了尘箫。我有些无奈,满世界的尘箫,真是躲也躲不掉。
黑暗中的舞者:艾希老师,你见过尘箫吗?
雕刻时光:见过……
黑暗中的舞者:你觉得他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雕刻时光:不了解……
我盯着屏幕叹了口气。是啊,我虽然与陈子箫谈过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真不了解。
黑暗中的舞者:艾希老师,您看过他的作品吗?
雕刻时光:只看过《沙滩恋曲》。
沉默了一会儿,QQ头像再次闪动。
黑暗中的舞者:《沙滩恋曲》……也许也不是出自他手吧?
我望着电脑屏幕,脑海中却浮现了三亚的碧海蓝天。我微微笑了笑。指尖轻轻敲击着键盘……
雕刻时光:《沙滩恋曲》拍摄的时候,我也在剧组。我保证那部作品是尘箫的。他其实,很有才华……
黑暗中的舞者没有再说话。我也轻轻合上了笔记本。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谎。也许我只是不想世人对他太残忍。陈子箫,他也曾经才情激扬,只是走错了路……
又过了几天,我和云风轻去了美国犹他州的盐湖城,开始了以参加颁奖典礼为名义的旅行。我们玩得很开心,几乎忘了这次出来的真正目的。
直到颁奖典礼的前一天,我们才从盐湖城赶到帕克城。当天晚上,云风轻提醒我应该准备一下获奖感言。可我觉得我根本不可能获奖,没必要准备那个。而且我的英文也不好,让我背一大篇英文稿,简直是要我的命。
第二天,我和云风轻就穿着暗红色的情侣运动装去参加颁奖典礼了。不过圣丹斯电影节毕竟不同于那些媒体特别关注的电影节,来参加颁奖典礼的人穿得都挺随意的。
我今天就是来凑热闹的,所以特别放松。颁奖典礼开始后,我也没把注意力放在台上。可能是因为我听不太懂他们说什么。我东瞅瞅西看看,时不时低头跟云风轻说几句话。
忽然,云风轻激动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一惊,忙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获奖了!”他大声说,“小孩儿,你获奖了!”
“啊?”我蒙了。这怎么可能呢?不是说在美国人的地盘,中国人不容易获奖吗?
“赶紧上去领奖啊!”云风轻边说边推我。
“那我说什么啊?”我瞪大眼睛,惊慌失措,“我都没准备……要不……云大哥,你上去吧!”
“你获奖,我上去干嘛?”云风轻瞪着眼睛说。
这时,台上的主持人又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话。
云风轻站起身,一把拎起了我:“快上去!别给中国人丢脸!”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去的。站在台上,我茫然地看着主持人,心想,您能不能慢点儿说,照顾一下四级考八次才过的人好不好?
她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把一个奖杯塞到我手里。我接过奖杯,转身就要往台下走。可我刚迈出一步,就被主持人拽回来了。
她耸耸肩,对我说了好多话。我依旧是一句没听懂。我下意识地望向台下的云风轻。他用口型告诉我:“获奖感言!”
我更蒙了。上次大学生电影节用中文说获奖感言都没说明白,这次要用英文,这不是要我命吗?
“不能给中国人丢脸!”我在心中默念。
于是,我稳了稳心神,对着麦克风用极不标准的发音说了句:“Thankseveryone!”然后,抱着奖杯落荒而逃。
当我回到座位上时,云风轻已经笑翻了。
我沮丧地坐在那,小声嘟囔着:“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云风轻止住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其实也还好……”可他还没说完,就又笑喷了。
“你不是说中国人不可能在美国拿奖吗?”我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
云风轻强忍住笑:“那也不是绝对啊。可能是因为你的作品实在太好了。而且昨天我提醒过你准备获奖感言,你自己不当回事。”
“云大哥,这个奖项国内不会报道吧?”我有些心虚地问。
云风轻想了想说:“报道应该会有一些,但不会太多。放心,主流媒体是不会关注的。”
我郁闷的心情这才稍微缓解了一下。在美国丢人就丢人吧,只要国内没人知道就行。
可第二天早上,我却被云风轻的一声惊呼弄醒了。
“我家小孩儿上头条啦!”
“啊?”我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把夺过云风轻手中的IPad。
“怎么会这样?”我一面滑动页面,一面大喊着,“怎么各大网站的娱乐新闻头条都是我啊?怎么办?怎么办?我丢人丢到家了!我不要回去啦!”
我扯过被子把自己蒙在里面。
“出来出来!”被子外面传来云风轻的声音,我感觉他在拉我的被。
“不要!”我紧紧抓着被,“我没脸见人了!”
“你出来,好好看看,报道说的都是正面的。”
我从被里露出了头,瞪大眼睛问:“真的吗?”
“不信我念给你听。”云风轻拿起IPad,“我国著名独立电影人艾希荣获圣丹斯电影节剧情片导演奖。这是我国电影史上的重大突破……”
“不要念这些冠冕堂皇的套话!”我打断他说,“有没有提领奖的事?”
云风轻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说:“哦,有。艾希在颁奖典礼上显露了中国女子含蓄的个性,没有长篇大论的激扬文字,只简短地感谢每一个人,却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中国女子含蓄的个性?”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云风轻,“真的是这样写的?”
“当然,不信你自己看。”云风轻把IPad丢给我。
“哈,这记者真能掰,哈哈哈……”
云风轻揉了揉我的头发,笑着说:“这回放心了吧?我家小孩儿现在是国人的骄傲!”
我终于松了口气。
可云风轻又说了句:“不过这照片感觉怪怪的。”
我拿起IPad一看,照片上我捧着奖杯,表情有点呆。是感觉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云风轻忽然笑起来:“小孩儿,你穿个红运动服拿个奖杯,怎么像参加奥运会啊!”
我看着屏幕上的照片,顿时笑倒在了床上。没错,如果把奖杯换成挂在脖子上的奖牌,那就真的是奥运冠军照了。
“云大哥,我真的不适合领奖。”我特别诚恳地对云风轻说,“两次领奖都丢了人。回去我要继续默默无闻,不要参加任何比赛了。”
第二天,我们便准备回国。来到机场后,云风轻让我看着行李,他去取登机牌。
可正当我等云风轻的时候,一只大手猛然从后面拉住了我。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穿黑色休闲装身材修长的男子拉到了拐角处。
他背对着墙站定,而我则一头撞在了他的胸口。我闻到他身上有古龙水混着淡淡的烟草味。一瞬间,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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