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侧妃突然提起婚姻之事,江如画如遭雷击,一直以来兄妹两人相依为命,不知不觉哥哥竟然已经到了该娶亲的年纪。论理哥哥成家立业她这个当妹妹的该高兴才是,可不知为什么江如画觉得自己心里难受极了,哥哥娶了嫂子还会像现在这般疼爱自己?而嫂子又能不能真心喜欢自己这个小姑子?
而时刻的江如书心中也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他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委婉的让江侧妃打消这个念头,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妹妹异常的神色。
思量片刻,江如书起身对着江侧妃行了一礼,姿态温雅从容“侧妃一心替如书着想,如书心中感激的很。只是如书身无恒产,到如今也不过是个布衣,此刻说婚姻之事未免太早。再有父亲临终前如书曾答应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妹,这娶亲之事还是过几年再说吧。”
江侧妃闻言还想再劝,一旁的江如画却突然开口了,她起身来到江侧妃身旁,拉了她的袖子撒娇般的说到“侧妃自是好意,只是侧妃想想但凡有些能为的人家,哪一个嫁女儿不是看了又看,如今哥哥虽好可到底也没有世人看重的那些,又有那个好人家愿意将女儿嫁过来?倒不如再过两年,等哥哥做出番事业,到时候还怕不能给我寻个好嫂子吗?”
这末一句话说的颇为俏皮,屋子里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江侧妃低头想了想看了兄妹两个说到“也罢,既然你们兄妹都这样想,那这件事就先放一放吧。”
一时又说了几句话,兄妹两个从江侧妃这里告辞。出了院子两人一时谁也没有说话,江如画心中不安,想问问哥哥对成亲这事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想了想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倒是江如书像是猜出了妹妹的心事,他停下脚步,低头看了妹妹的眼睛语声温和的说到“画儿,无论如何哥哥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得了哥哥的保证,江如画高兴起来,她抬头看向江如书满脸带笑的问到“哥哥,无论如何咱们兄妹总像小时候一般,总是在一处的对不对?”
目光怜惜的看了满眼期盼的妹妹,即便是兄妹也不可能总是在一处的,妹妹此刻只觉得离不开他这个哥哥,可将来她会嫁人,会有自己的自家,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到时候她便不会这样想了。
“是,咱们兄妹总是在一处的。”
牛氏今日来找周宝珍也是有事的,事情倒也不大,她有个两姨表妹,如今到了适婚的年纪,牛氏想带她出来走动走动,指望着将来能攀上一门不错的亲事。周宝珍这位世子妃的生日宴,封地上的大小官太太自然都是要来的,牛氏便是看准这个机会了。这种小事,周宝珍自然不介意给人行方便,当下便答应了下来。
不一时单氏来了,先同周宝珍见礼,待见了一旁的牛氏便拍了手笑到“嫂子在这里正好,不然我还得上你家寻你去呢。”
“难不成是你这猴得了什么好东西,要孝敬我不成?”牛氏同单氏性子相投也是极熟惯的,当下就跟她打起嘴仗来。
“呸,看把你得意的。”穿了粉色窄袖上襦,外头是海棠红对襟半臂的单氏,鲜艳的色彩衬得她原本平淡的五官也明艳生动起来。看她的样子显然心情很好,对了牛氏说到“好东西没有,倒是有桩事情想拜托嫂子呢。”
单氏让周宝珍帮着探了婆婆的口风,回头就去试探母亲田氏的意思。起先田氏自然是不同意的,朝廷虽然鼓励寡妇再嫁,可在老百姓里头,还是守贞的想法占了大多数。单氏极力劝说,最后一句“没准您嫁了人还能给我生个弟弟”这句话打动了田氏。田氏想着她落到如今这种两难境地,还要住在女婿家里,可不就是没儿子闹的嘛。若是嫁人后真能生个儿子,将来女儿也就有个依靠了。
单氏说动了母亲心情不错,然而这件事该托谁去办呢,她在王府里住着出门到底不便,再有就算她能出门,又能去哪里找人呢。
至于媒婆单氏是不想打交道的,她成婚之前家里来过不少媒婆,她对这些人的印象很坏,为了几个说媒钱,就算麻子瘸子到了她们嘴里那也是貌若潘安才比子建,她要是个耳根软的早就被这些人坑死了。
这么一想,时常往府里走动,又在外头交际颇广的牛氏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了。三房说起来是王府近枝,如今又帮王府管着生意,牛氏为人精明强干善于交际,上到王妃世子妃,中到封地上的那些官夫人,下到那些做买卖的豪商富户人家的太太她都有交往,真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屋里也没有外人,单氏当下就将事情同牛氏说了,末了加了句“也不用对方有多富贵,人品忠厚略有些家底也就是了。”
这要求倒真不高,原先牛氏还为难呢,怕单氏身在王府心气高,必要找个做官的人家才好。如今听她这样说倒也放心下来,当下拍了胸脯将这事应了下来。
“原先我还怕你心气高,正想劝你呢婶子的性子好,可也正是因为性子太好了,合该寻一户人口简单些的人家才好。”
明日就该是周宝珍的生辰了,可萧绍却还是没有回来。晚膳时柳王妃皱眉抱怨了儿子一句,“有什么要紧的事竟然这个时候还不回来,就算人回不来好歹也让人捎个信来才是啊。”
明华郡主见母亲不高兴,少不得要替自家二哥说两句好话“母亲放心,珍姐儿的生辰,二哥必定是要赶回来的。”说着她朝周宝珍眨了眨眼,笑到“不然到时候咱们珍姐儿大发雌威,就是二哥恐怕也只有讨饶的份了。”
“表姐,人家哪有这样。”周宝珍一双妙目流转,笑嘻嘻的说到“顶多我以后再不理他就是了。”
“珍姐儿说的对,你这个坏表哥要是敢不回来,咱们啊以后就都不搭理他了。”柳王妃被女儿同儿媳两个一唱一和逗的重又高兴起来。
“好好地,母亲做什么就不理儿子了。”
柳王妃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男子带笑的声音,众人惊喜抬头,果然就见萧绍正从外头大步走了进来。
“表哥。”周宝珍惊喜起身对了萧绍就奔了过去。
萧绍将来人揽在怀中,低头看了她带笑的眉眼,含笑打趣般的问到“方才我可听人说以后再不理我了?”
周宝珍此刻心情极好,闻言只“咯咯”笑了起来“表哥要是错过了我的生辰我才不理你呢,这会儿既然赶上了,我自然就理你了。”
“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怎么拖到这个时候才到家。”柳王妃见到儿子高新,可嘴上也不免要嗔怪两句。
萧绍先将周宝珍送回她的位置上坐了,这才给柳王妃行礼,口里说到“给母亲请安。原是要早回来的,可是路上又是给耽搁了。”
柳王妃点点头便不再问了,只嘱咐让厨房加菜,做了世子爱吃的赶紧送来。吃过饭小夫妻两又配柳王妃说了会儿话,这才携手从上房出来了。
今晚月色不错,照得整个园子都亮堂堂的,空气中有草木的香气。两人携了手慢慢往回走,原本萧绍不在家的时候,周宝珍觉得自己攒了许多话要同他说,可如今他人就在身边,她倒觉得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两人就牵手静静的走在一处,心里便觉得甜蜜的很了。
“英英一向在家可好。”萧绍低头,看了身侧唇角上翘的周宝珍柔声朝她问到。
“都好。”周宝珍抬头望向他,从眼睛里透着欢喜的神色“表哥能在家中呆多久?”这是现下她最关心的问题了。
月色下周宝珍眉目清华,眼中神色拳拳如稚子看得他心头一热,只愿时时刻都将她带在身边片刻不离才好。萧绍低头吻上了她的眼,低醇的嗓音带了笑在夜色里响起“表哥盼着孩子呢。”
这就是不走的意思了,周宝珍笑了起来,仰头亲了亲萧绍轮廓分明的下巴“表哥,我也盼着呢。”
月色如水,照着地上两个相拥而立的男女。
第二日,周宝珍早早便起身了,今日来的客人多,她身为寿星自然是不能迟的。然而即便这样萧绍也已经是练功都回来了。
杏红色立领窄袖上襦外头是棕黄色戗金缠枝牡丹半臂,底下胭脂色高腰襦裙。头上梳了高髻,正中一只衔珠大凤钗,两侧赤金流苏步摇,发髻中又点缀着及出赤金嵌宝小簪。细小的赤金迎春花抹额累叠而下,耳上赤金流苏长耳坠。项链、手镯,戒指,最后臂上挽了浅杏色轻纱披帛。
“表哥?”周宝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回头朝萧绍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萧绍朝她笑了笑,眼中有惊艳之色。
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着流纨素,耳垂明月当。指若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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